新年鞭炮聲, 響徹整個城市。此時的人們絕對想不到, 而不久的將來, 不僅僅是北京, 整個中國的很多大型城市都會被禁止燃放煙花。
樓下, 父母的客人很多。
溫寒聲一個人在自己房間裏看書,直到母親敲門, 端了水果進來。
溫母十分歉意地說;“家裏客人太多, 打擾到你了是不是”
“沒有。”溫寒聲微微搖頭。
溫母望着兒子, 說實話, 他是家族裏的驕傲, 小小年紀便被世界頂級名校錄取, 還是拿到了全額獎學金。一直以來,溫寒聲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她那些教授同事也有不少出色的,可是她可以說溫寒聲一定是最優秀的那個。
這幾天要準備過年的事情,又要招待親戚朋友,沒什麼時間跟他多聊聊。
此時客人剛離開,溫母將水果盤端上來。她剛要開口,結果樓下傳來一個聲音說:“寒聲,有你的電話。”
喊話的是家裏的保姆阿姨。
接着她又說了一句:“是美國來的電話,快點兒哦。”
美國來的電話, 話費自然是極貴的, 因此保姆阿姨都替對面打電話的人心疼, 喊了一聲, 又補了一句。
美國
突然,溫寒聲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他立即眉眼染上淺笑,起身出去接電話。溫母望着他急匆匆的模樣,不禁臉上染上一抹笑意。
晚上的時候,溫父洗澡回來,躺在牀上的溫母,將牀邊櫃子上水杯遞給他。
溫母突然笑着問道:“你剛纔看見寒聲打電話了嗎”
“不要偷聽孩子電話,即便是父母,這也不道德。”溫父朝她望了一眼,輕聲道。
溫母伸手推了他,低聲道:“我是說他打電話眉開眼笑的樣子,會不會是談了女朋友。我隔着老遠,哪裏能聽到他的電話。”
溫父自知是誤會她了,連忙賠了不是。
“我看他跟人打電話的時候,不僅神色溫柔,臉上還帶着笑,肯定是他喜歡的人。”
溫母自覺瞭解自己的兒子,平時見誰都淡淡的。
這次是真的很不一樣。
此時溫寒聲正坐在牀上看書,是一本全英文小說,用來打發時間。此時窗外的煙花聲依舊此起彼伏,他低頭看着書本上的英文字母,再次要翻頁的時候,他手指微頓。
當他擡頭往外面看時,因爲窗簾還未拉上,正好夜空之中綻放出盛大的煙花。
“寒聲,新年快樂。”他的聲音漂洋過海而來。
柏駿那邊是吵雜的聲音,似是極熱鬧。
溫寒聲響起他彷彿洋溢着陽光的聲音,嘴角微勾,露出笑意。
機場里人來人往,各種語言交織在其中。溫寒聲推着行李箱從出口通道走出來的時候,站在圍欄外面來接人的人不少。
溫寒聲正要往出租車等候通道走過去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寒聲。”
溫寒聲回頭一看,見柏駿正站在身後,衝着他招手。
他臉上的笑,溫寒聲直到許久年之後,都還記得,一直記得。
“你怎麼來了”在柏駿走過來的時候,溫寒聲低聲問道。
柏駿朝他看了一眼,雙眸黑亮,“當然是來接你。”
溫寒聲望着他,難怪他之前把他回來的航班問的那麼清楚。沒想到他居然會來接自己。一時居然任由他攬着自己的肩膀。
柏駿的聲音帶着淺笑,溫寒聲微側着臉,看着眼前的臉,臉上的笑意愈深。
溫寒聲上車的時候,看見車子後座放着不少食材。柏駿見他撇頭看,直接說:“我好人做到底,不僅來機場接你,待會去你家,再給你做一頓大餐,給你接風。”
“謝謝。”溫寒聲淡聲道。
他的語氣太過平淡,柏駿瞥了他一眼,輕嗤一聲,“我說,你這一聲謝謝未免太隨便。”
“你想怎麼隆重”溫寒聲反問道。
柏駿大笑一聲,突然勾着嘴角,語氣沉着道:“最起碼,也得是以身相許吧。”
他沒個正形地說道。
溫寒聲看着他,此時柏駿已經啓動車輛,車子漸漸加速往前。
突然,車廂裏響起一個淡漠至極的聲音:“好呀。”
柏駿轉頭喫驚地望向他,溫寒聲看着他車頭一歪,猛地提醒:“小心車子。”
這時候柏駿才重新看向正前方,他臉上的喫驚猶在。因爲他們都沒說話,一時,車子裏的尷尬竟是慢慢加重。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柏駿突然笑着說:“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開這種玩笑的時候。”
他似乎還不敢相信,腦袋微晃了下。
溫寒聲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都說男人心思不如女人細膩,心大,神經粗。可是溫寒聲此刻坐在車裏,想着方纔自己突然說出那句話時的孤勇,以及現在的退縮。
方纔他那聲冷淡的謝謝,是因爲心底太高興,他怕泄漏這份心緒。
他怕被柏駿看出來。
畢竟即便開放如美國,從櫃子裏走出來這件事,也並不算容易。
更何況,柏駿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喜歡女人的男人。
他不想冒這樣的險,因爲,這很容易面臨着失去。
兩人回到公寓的時候,柏駿去廚房做飯。等他迅速做完幾個菜之後,再找人,發現溫寒聲居然不在。在公寓找了一圈,居然不在任何一個房間,連洗手間都不在。
柏駿想起他們之前在公寓樓頂喝酒的事情,於是他前往樓頂。
沒想到,人還真的在。
他望着前面站在欄杆邊上的人,他腳邊落了一地菸頭,此時手指間還夾着一根點燃的煙。柏駿走過去,望着溫寒聲將煙放進脣邊,深深吸了一口。
柏駿直接走過去,將他嘴裏的煙拿了過來。
“有心事”柏駿看着他。
溫寒聲眉宇間帶着疲倦,低聲問:“你怎麼來了”
“喫飯的時間跑到外面抽這一堆煙,嫌我做的難喫”柏駿好笑地望着他。
“沒有。”他淡聲否認。
“溫寒聲。”突然柏駿鄭重地喊了他一聲。
可是溫寒聲反而撇過頭,沒有看向他,可是此時,他心底猶如翻江倒海,竟是有股不知什麼勁兒頭竟是要衝出來。
別他媽這麼看着我,也別他媽用這種聲音喊我。
溫寒聲心裏默想着,可是柏駿卻不知道。他直接把溫寒聲的肩膀掰過來,直直地望着他,“心裏有事就直接說,別跟個娘們似得,憋在心底。我肯定會幫你,實在不濟,咱們喝一場酒,也比你現在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