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謝府,長公主便將謝晚秋喚到自己暖閣。
    “對於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若是幕晟宣能代表李家做出退讓,不會牽連到謝家也未嘗不可。”
    謝家終究還有待嫁的女郎,不能因爲自己一人毀了她們。
    “你難道不想知道天養的父親是誰嗎”
    長公主眉毛輕輕挑了一下,孫女兒現如今失憶,從李家入手貌似是最直接的辦法。
    “想知道,可賭不起。”
    她不想不明不白地活着,可二叔血流疆場,他的女兒到了婚嫁的年齡,而且自己庶妹也到了出閣之際。
    “你如何看幕晟宣此人”
    據傳言此人相當的倨傲,而且和李家的關係也不是十分要好,可他今日爲何會出現難道外界的傳言有誤
    “看不透。”
    幼年匆匆一見,那霸氣側漏的頑劣讓人有些驚恐。
    從北疆歸來初見,他雖然比當初成熟卻好似更加頑劣,可清河郡相遇,他乘風策馬放難民歸城,又好似一個好官。
    然而今日,輕飄飄的一句話收割了一條命,又像是惡棍。
    所以,摸不清看不透。
    “他成名也是六年前,那真是少年英豪,退敵人十萬雄師英氣奪人,也就是那時衆人才明白,這京城頂級紈絝居然心有錦繡。”
    “六年前”
    “嗯。”
    謝晚秋微微抿脣,還真是一個奇怪的數字,她的厄運好似都是從六年前開始。
    可這個男人卻風雲直上。
    兩日後,京城忽然被一股涼風席捲,謝家大姑娘謝晚秋的事情起伏不斷。
    若說前些天她與小廝有染懷有孽障,只是一些人憑空臆斷,那麼李青羽蓄意謀害嫡妻,與表妹暗度陳倉證據確鑿。
    李青羽如今的庶長子,居然是繼室和他偷偷摸摸生下來的。
    而爲了迎娶麥楚楚,生下那個孩子,李青羽直接將謝晚秋送離李府,致使她心神俱亂,失去了當初的記憶。
    長公主聽到這消息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幕晟宣還真是不遺餘力,雖然不知道這裏面真假幾分,可那個孩子確實來的蹊蹺。
    當初因爲李青羽這個庶長子,她也想過發難,自己孫女兒剛成了牌位,他的通房卻傳出有孕,這不是打謝家的臉嗎
    可想到婚前有孕,她那個時候又流連病榻,這事情便揭過去了。
    後來聽說那通房難產而死,這個孩子自然寫到了繼室麥楚楚的名下,不料中間居然有這樣的插曲。
    “既然事情如此,那麼我怕是要進宮一趟了,怎麼也不能放過那姓李的。”
    “祖母,這”
    今上並不是長公主的親弟,甚至當年因爲奪嫡的事情一度關係緊張,而今進宮也不知是兇是吉。
    “你放心,就算爲了宗親和睦,天下悠悠之口,他也不會將我如何。”
    她的兒子孫子都已經身裹沙場,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難道還畏懼一個老婆子嗎
    “要不孫女兒陪您一起去。”
    “不”
    老夫人的聲音提高了不少,一個字透漏着無法形容的嚴厲。而謝晚秋愣了一下神,她從未見過自己祖母這般失態。
    看向謝晚秋的眼眸充滿認真:“晚晚,祖母想讓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靠近皇室的人,他們都是魔鬼。”
    “好。”
    雖然心中狐疑萬千,可謝晚秋並沒有表現出來,聽話地應諾。
    瞧着她乖巧的模樣,長公主的心微微鬆緩,眼神也愈加溫和起來。
    謝晚秋回到屋裏神色有些遊移,榻上的小石頭忙忙蹦躂過來,雙手緊緊摟着她的腰肢:“娘,你怎麼了”
    “沒事。”
    她俯身一把將人抱在懷裏,瞧着榻上擺放的棋子兒有些無奈地苦笑:“你會嗎”
    “當然,我可聰明可聰明瞭。”
    他一臉驕傲,可那模樣卻軟糯的緊。
    “好,小石頭最聰明。”
    她用額頭碰了碰小石頭的前額,有些事情想不通便不想了吧雖然不清楚祖母爲何那麼忌諱她去皇宮,可祖母總是對的。
    母子二人對着棋盤玩了一會兒,小石頭忽然擡起了眼眸:“孃親,我們不去找姚叔叔嗎當初不告而別”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久,而謝晚秋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他顯然對姚春有非一般的好感,否則不會這麼獻殷勤。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有緣自然還會相見。”
    她暫時沒有去尋姚春的意思,至於施琅,若是他還活着自然會相見,李家如今纔是重頭戲。
    幕晟宣上演了這麼一出,也不知道是否還有後招
    “娘,爲什麼謝雲廊不和我玩”
    他揉搓着小指頭滿臉的委屈,而謝晚秋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謝雲廊是二堂兄謝青炫的長子,和小石頭年紀相差無幾。
    “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謝家從來沒有歸宗女,她知道自己的到來會打破原本的平靜,然而世間如蒼狗,她一個帶着孩子的婦人又能到哪裏去
    “沒有,我和他說施家村的趣事,他對我愛搭不理。”
    小石頭深呼吸了一口,眼眸也帶上了心事。
    瞧着他這般模樣謝晚秋將人摟在懷裏,聲音清潤:“他既然不喜歡你講施家村的事情,那小石頭以後便不講。”
    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她也並不想讓人知道,小孩子家家傳話總是最快的。
    “嗯。”
    “等明日起,孃親教小石頭讀書識字,等你學問好了他自然會理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自己以前應當也教過小石頭識文斷字,但是那個時候家裏清貧,哪有現如今的條件
    母子二人在這邊絮絮叨叨,說着體己的話,那邊長公主望着皇宮的地方眉頭緊緊蹙攏,神色間有解不開的煩心事。
    焌兒已經走了,她絕對不允許晚晚再出事。
    謝家人在背後說她偏心,她不可否認。
    然而他們不知道,自己爲了這一滴血脈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那徹骨的疼痛,無奈的彷徨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想到宮中那個女人,她心中嗤笑,相比較對李妃的討厭,對那個女人她應該是厭惡加憎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