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帝君在上 >第二章:風雲欲動(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元昭帝姬性情淑嫺,慧敏德貴,深顯皇家威儀,特命與榮王同赴京城國子監,撫慰學子之心,以示皇恩浩蕩,欽此”

    “兒臣遵旨”

    李秋海唸完聖旨,看着面前跪着的少女,眼中露出笑意,將聖旨遞到她高擡的手中

    殷頌站起身,看着李秋海,輕笑:“謝謝公公。”

    “不敢。”李秋海恭敬彎腰,也輕聲道:“娘娘當年對奴才有大恩,是奴才無能,無法保殿下週全,也只能做這些小事只是殿下,您真的想好了,自今往後,便沒有回頭的路了。”

    “李公公。”殷頌平靜笑笑:“在我看來,這是我唯一的路。”

    李秋海輕嘆一聲,眼中有不忍,終是隱去,只恭聲道:“無論如何,您若有所需,奴才定當竭盡全力。”

    李秋海走了,殷頌隨意捏了捏手中的聖旨,慢悠悠走進房裏,房間一如外面簡陋,只除了珍貴的紅木房梁珍寶架搭出個尊貴的框架,一應茶具暖枕都頗爲粗陋,牆上光禿禿的,連幅裝飾的畫都沒有

    不過殷頌倒是毫不在意,往軟榻上一倒,把聖旨放在一邊,漫不經心拿起玲歡剛繡好的牡丹擺弄着,玲歡端着熱茶從側屋走出來,看着殷頌懶洋洋的模樣,忍不住嘟嘴:“殿下,那聖旨說得好聽,還不是讓您和榮王一起去丟臉去您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爲什麼要上跟着招惹這種破差事”

    “玲歡,殿下自有打算,不懂別瞎說”飛歌也走過來,神色略顯冷淡,玲歡小小看她一眼,縮縮脖子有點怕,但還是不甘心的嘟囔:“我就是不想殿下受委屈”

    殷頌玩味看着玲歡,取笑道:“可以啊,玲歡今兒都敢回飛歌的嘴了,勇氣見長啊”

    “殿下”玲歡委屈的看她

    “好好,我不說了。”殷頌一隻手撐着臉,一隻手輕搖着茶杯:“沒什麼委屈的,對我來說,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既不會是太大的事兒引起前朝警覺,又可以”她微微眯眼,餘音纏在舌尖終沒有說出,只是拍拍手:“去收拾東西,難得出宮,說不定有機會帶你們玩一玩。”

    玲歡頓時眼神發亮,飛歌也露出些微笑意,把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遞到殷頌面前的小几上:“殿下,這是最近的消息。”

    “嗯,我一會兒看,過會兒大概會有宮裝送來,你們先去準備吧。”

    “是。”

    兩人退下,房間重歸靜寂,殷頌放下刺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殷頌,或者說,不是本來的殷頌

    她叫蘇越,是華夏身價最高的獵頭,手下人才濟濟,遊走在世界黑道白道之間,她曾爲無數頂級財團或政要軍方解決無數困難的問題,她也曾被無數次暗殺有過生死時刻,但她從沒想過,不過是一覺醒來,她就變成了另一個時代的另一個人

    這是個她沒聽說過的時代,以她這些年的觀察來看,大概類似於宋朝,經濟繁榮但國力孱弱,還有四方諸侯位高權重虎視眈眈,不算太平

    而殷頌,是大梁皇室唯一的嫡帝姬,本該受盡萬千寵愛,可惜六年前她的外祖一族,也就是先皇后母族被指謀逆,全家抄斬,後宮中頗受寵愛的舒貴妃咄咄逼人,先皇后爲保住殷頌性命,自盡而亡,昔日受盡寵愛的元昭帝姬,驟然被打下泥潭

    但可惜,即使先皇后自盡,舒貴妃也不想放過殷頌,先皇后逝世不過一年,舒貴妃就尋了個由頭,將殷頌的奶孃活活打死在她面前,不過十歲的孩子,悲痛驚悸自不必說,沒熬過幾晚就去了,這之後,她就成了殷頌

    她來這兒已經四年了,這四年中,她通過飛歌看盡大梁的風土地理與歷史記載,雖足不出戶,但對這個時代也算有了深刻的瞭解;再加上低調行事,讓後宮前朝都快忘了有她這麼個人存在,倒也有些安寧的日子

    “悶的久了,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殷頌喃喃着,她走到銅鏡旁,看着銅鏡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少女面容稚嫩,眼神卻深邃冷靜

    她緩緩靠近銅鏡,彷彿注視着另一個自己,輕聲道:“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我要揭開曾經的真相,還去該還的清白,也讓改接受報應的人估計代價,所以”

    她擡起頭,平靜道:“我會做到的。”

    說是新送來的宮裝,但明顯是直接在以前的宮裝上簡單改改的,乍一看沒什麼,但穿上才知道,不僅尺寸不大合適,縫合處更是連針腳都看得到

    玲歡簡直要氣炸了:“殿下這可是奉聖旨出宮,內務府竟還敢這般敷衍了事他們就不怕被砍頭嗎”

    殷頌倒頗爲淡定,對着銅鏡調整了一下腰封,悠悠道:“內務府可都是人精,這衣服不細看根本不會被發現問題,而大面上首飾珠翠符合身份就沒人會挑他們毛病。”

    玲歡嘟嘟嘴,但隨即看着鏡中的殷頌笑:“殿下,您真好看,要不是平日沒法好好打扮,那安樂帝姬根本比不上您”

    安樂帝姬是舒貴妃所出,在宮中很是受寵,性情專橫跋扈,從沒停過給殷頌找麻煩

    殷頌擡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女孩兒不過14歲年紀,面容稚嫩尚未長開,但那狹長鳳眸,丹脣瓊鼻,已隱隱可見未來傾國之色

    她聽說過,她的母后,當年便是豔絕京城的第一美人

    她彎彎脣角:“走吧。”

    午門西側門被緩緩推開,羽林衛騎着高頭大馬開道,侍從高舉着華蓋旌旗緩步向前,兩架導車之後,兩架華貴的紅色檀木馬車分別被四匹駿馬拉着前進,好一派皇家威儀

    殷頌掀起窗簾一角,看着外面繁華的市井景象,微微眯眼,有些恍惚

    自她穿過來四年,除了剛建羅網時趁夜色偷出宮過幾次,匆匆忙忙沒時間逗留,平日裏看過再多的書,又哪有親眼所見一個與她以前生活的截然不同的時代來的真實

    順着大道往前,沒過多久就到了國子監

    儀仗馬車停下,飛歌掀起門簾,殷頌搭着她的手,緩步走下

    “恭迎榮王殿下、元昭帝姬。”

    國子監門前,祭酒司業領着諸學子跪了滿地,隔着面紗殷頌擡起頭,正對上殷昊冰冷的目光

    舒貴妃欲置她於死地,殷昊對她也沒什麼兄妹之情

    殷昊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自己這個多年未見的皇妹,見她微垂着頭狀似怯懦的姿態,冷笑一聲不再管她,徑直走到國子監衆人面前:“起吧。”

    衆人這才起身,殷昊大步流星往裏走,殷頌目光劃過一旁半垂着頭看不清神色的衆學子,隨即慢悠悠跟上

    等他們進去,學子們擡起頭,看着他們的背影,有人冷笑:“這榮王好大的架子,倒像是要把咱們國子監拆了似的”

    “榮王跋扈,能來就不錯了。”有人無奈搖頭,隨即驚異道:“沒想到同來的,竟是元昭帝姬”

    不過想想也正常,其他皇子要麼遠在天邊要麼還未成年,帝姬中有資格與親王同行慰問的,也只有這位雖不受重視、卻實打實是皇室唯一嫡系的帝姬

    “展子游在哪兒”殷昊突然開口,聲音陰冷

    祭酒剛想回話,就見殷昊轉過身,皮笑肉不笑看着殷頌道:“殷頌,孤要慰問諸學子,就由你代孤去看望他吧。”然後也不等殷頌回答,就施施然衝着祭酒道:“帶孤去主堂。”

    直呼其名,肆意指使,當真是一點都不給她這個帝姬面子

    祭酒不敢猶豫,留下一個侍從就引着殷昊走了

    殷頌靜靜看着他們離開,衝着有些惶恐的侍從笑道:“帶我去看展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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