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不是還有你麼你總不會讓我摔下去吧”殷頌執着的盯着他,笑盈盈道:“你老實告訴我,你不止建了一個雲陽館吧,西南襄陽王,東南臨江王,這天下的三不管地帶可不少嗯”
霍劭不說話,彷彿有些無奈的默認了
“定遠王啊定遠王,你可真厲害”殷頌嘆口氣,又坐了回去:“不過你也不容易,不比孤孤家寡人,你北境那麼大的家業要扛,嘖嘖,軍隊不好養,玄甲軍更不好養”
當今四位諸侯勢力強大,但另外三位都是從祖上繼承下來的王位與疆域,都是皇室遠親的同姓王,但霍劭不同,他的北境是自己打下來的
年少從軍入伍北境,那時候北境早在匈奴猛烈的攻勢中岌岌可危他從一個小小兵士,憑藉軍功一步步登高,受封鎮國大將軍,後因大敗匈奴被先帝破例封爲定遠王,是大梁寥寥無幾的異性王之一
封王自然是無上的榮耀可北境實在不是個好地方荒僻窮困、長年戰亂、冬季更是冰封千里冰寒刺骨那是大梁與匈奴征戰的前鋒,是大梁最危險最重要卻也是最不可能繁榮的地方,所以先帝才樂得將這個地方賜給霍劭做封地,畢竟一來能彰顯皇家胸懷封賞功臣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二來能得一個不世良將爲他盡心竭力的鎮守疆土,三來還能限制霍劭的力量、讓他疲於應付匈奴、永遠沒有造反的實力
可惜,世事難料,即使是先帝也沒能想到,如今這北境玄甲軍震懾匈奴、冠絕天下,這定遠王也成了大梁最強大的諸侯
懶洋洋的往後靠着,突然想起什麼,從腰間取下那沉香雕牌,把繩掛在手掌讓其自然垂下,她指着那圖案:“這到底是什麼”
霍劭擡起手,指尖在雕牌上順着某幾條紋路滑動:“是青龍。”
“青龍”殷頌饒有興致的盯了一會兒:“還真是”
她將雕牌在腰間重新系好,才注意到已不知不覺快到雲陽館了
“今晚動靜太大,你在城中其他地方住着不安全,雲陽館是我的地方,守衛森嚴。”霍劭勒馬,利落的翻身下馬,然後衝着她伸出手
殷頌握住他的手,右腳小心的離開腳蹬,等半身懸空之後,霍劭直接抱住她站到地上
不遠處縮頭縮腦偷看的掌櫃目瞪口呆,非常懷疑那個一路騎馬載人過來還溫柔把人抱下來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家不近女色的爺但隨即就是一陣目眩神暈
完了完了,被林風說中了他居然把未來夫人轟出門去還險些讓其受險爺會不會把他大卸八塊啊他真的要涼涼了
“王樂,過來”
冷冰冰的聲音彷彿一頭涼水澆下,掌櫃心中小人咬着小手絹淚流滿面,低眉順眼邁着小碎步過來:“見過爺、殿下”
殷頌笑呵呵打量他:“原來掌櫃叫王樂啊咱們今兒見過噠,還認識孤麼”
“當然當然”王樂獻媚的笑:“哎呀,都是小的沒眼力見兒,害殿下驚險一場,小的自您走後一直心裏不踏實,那叫一個愧疚啊”
和之前的高冷狡詐模樣截然不同
殷頌斜睨着霍劭:“你這裏可都是人才啊”
王樂呵呵傻笑
“房間準備好了麼”霍劭問
殷頌穿過前堂,才發現後院真是寬敞,一盞盞油燈亮起,少說也有三十幾間屋子
他們進來後不久,玲歡飛歌和霍劭手下的人也都到了
“屋裏已經放上燒好的熱水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只管派人來叫小的就行”王樂各種體貼周到,餘光偷瞄着霍劭,生怕他覺得自己對未來夫人照顧不周
“多謝掌櫃了。”玲歡飛歌推開門,殷頌緩步邁過門檻,回身看着站在燈光與黑夜交界處的霍劭,笑靨如花:“王爺,晚安。”
門被關上,霍劭靜靜站在門口
王樂苦着臉,非常想拔腿狂奔離得遠遠的
好一會兒,霍劭才道:“王樂。”
“噯”
“今兒晚上抓了幾個活口,你去看一眼,認不認識是誰的人,若不認識,就抓緊審明早上他們必須把知道的都吐出來”
“是。”說到正事,王樂頓時一臉正色:“爺,您去西境可查到了什麼”
“沒什麼大事,先緊着元昭帝姬的事兒來。”
王樂應是,心裏瘋狂吐槽衝冠一怒爲美人什麼的
“對了,爺,今兒殿下來屬下這兒,是想購進一批民生品和管制品,要不屬下趕快調一批過來”
“不必了。”霍劭淡淡道:“知道是我的產業,她就不會再做交易了。”
她是再理智鐵血不過的人,嘴上說着把他當靠山把他當靠山,可卻謹慎的恪守着彼此的距離,她盡力培植着獨屬於自己的勢力,也不打算插手他的勢力,保持着兩人的獨立,以防未來爲他所牽制
她想做一位實權帝王,而不是被諸侯控制的傀儡,所以只打算借他的勢、借他的名頭,在其他地方,還不知怎麼防着他呢
哪怕他並沒有這樣的心思,以她的多疑,她也放不下心
倒不如隨她心意
房中,殷頌坐到銅鏡前,才發現自己還頂着面具沒摘
她仔細盯着鏡中那張平凡的臉,玲歡手藝一絕,這面具栩栩如生到連毛孔都能看見
她真是猜不到霍劭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她微微擡起下巴,玲歡摸到她下巴處小小的破口,順着小心的揭開面具,露出下面清麗絕美的容顏
殷頌閉着眼:“飛歌啊,把孤的木盒拿來。”
飛歌取出梳妝盒,在底部某個機關處按了按,取下來一個掌心大小的木盒呈給殷頌
殷頌接過來,食指在凹進的小卡槽處一按,木盒彈開,露出裏面疊得整齊的信紙
殷頌輕輕摸着信紙,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她與霍劭三年未見,但今夜再見卻不覺得陌生,因爲這三年來,他們不曾斷過書信往來
本只是爲了維繫兩人的合作關係,但不知不覺竟添了些溫情與親熟
政局中多是利益、少有真情,她走的步步驚心,難得有個能以真心相待的友人,雖不知未來會怎樣,但現在,她很高興
這樣想着,她掀開書信,露出底層一個軟帕包裹的物事兒
她散開軟帕,取出裏面潔白如雪的牙雕套球
“明日孤戴這個。”殷頌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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