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左相是多少年的政敵了,當年那麼一個不被他放眼裏的少年,竟走到如今和他並駕齊驅的地位,甚至能拉扯着齊王一派成當今這般氣候,幾番爭鬥中那人滿肚子的城府也讓他奈何不得,現在他一看見那僞君子清冷禁慾的臉就覺得厭煩
但好在就私事這方面,他就勝了不止一籌,妻子溫柔、兒女雙全,雖然女兒有些嬌縱、兒子也是不省心的,那也比左相一大把年紀還孤家寡人的好
說來也奇了,和左相同輩的人別說成親,孩子都已幾歲了偏他這個已經位極人臣的,硬是沒成婚的意思,整天就泡在朝政奏摺中沒個閒時,冷心冷情的不知曾碎了建安多少芳心,之前還隱隱有左相好男風的傳聞,但後來那些傳謠言看熱鬧的人都被左相整了一通,倒是再沒人敢傳閒話了
現在倒好,又來了位晏千琉晏大人,那風流恣意的貴公子作派倒不像左相那麼嚴苛禁慾,有官員皇帝送去的美人也大多都笑眯眯的收了,只是聽說送去的全都當端茶送水侍女用,更有甚者直接打發到浣衣坊之類的當粗使婆子用身邊天天就一個小童跟着伺候筆墨
寧國公覺得自己是有些老了,都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麼,難道心思全用在陰謀詭計上了,也無怪兩人都是能把他氣到牙癢癢的
把人在心裏罵了好一通,寧國公平和了許多,正要端起茶杯喝一口,恰在這時聽見管家在門外稟告:“老爺,榮王殿下來了。”
寧國公這口茶便怎麼也喝不下了
他心裏是真不痛快的做事前瞞着他,出了紕漏又來找他要對策他也是人,總不可能算無遺漏,涉及賑災銀,這事兒已經很是兇險,但凡謹慎些也不該這般肆意妄爲
再恨元昭帝姬,也要保持理智啊現在的這位帝姬,早不是三年前能任他們拿捏搓磨的了
聽見榮王來了,蕭氏轉頭有些憂慮的看着寧國公:“老爺”
寧國公擺擺手,起身往正堂去了
蕭氏嘆口氣
她只是個婦道人家,不好說什麼,但這麼些年,榮王並沒有像當初寧國公預想的會漸漸沉穩成熟,反而愈發冷酷跋扈、肆意妄爲,沒有半分爲君者的大度城府,怎麼看也不像會成爲一位合格的君主
她直覺跟着這樣的主子,寧國公府前路未必輝煌,可也知道他們一族已與榮王牽連太深,當年選了路,現在便不可能輕易回頭,也只能勉強着一步步走下去
寧國公走入正堂,已經坐不住的榮王立刻站起來,寧國公彎腰拱手:“見過殿下。”
“快免禮”榮王走過來,神色尷尬又焦急:“國公啊,你快給孤出個主意吧孤聽說那賤人已經將押送賑災銀的人都關起來一一審問,正派人沿着運送途中一個關隘一個關隘審查呢,照這個架勢查下去,過不久就要查到咱們身上了”
寧國公聽見這個“咱們”便生氣,他不好板着臉色對主子,便嘆口氣:“殿下呀,這麼大的事,您都不提前與臣說一說,可是覺得老臣無用了,不能再爲您效力了若是如此,那老臣便退下來,把位置留給那些更得您心意的的,只是老臣這心裏,真是不好受啊”
現下他身邊最能依靠的便是寧國公,他只能忍讓一二,趕忙道:“國公彆氣,都是孤舅舅給孤出的餿主意畢竟是長輩,孤也不好苛責,被他教唆才做出這種錯事孤以後再不會如此了,有事兒定與國公先商量一番再決定”
寧國公知道以榮王的傲慢絕不可能認錯,能說到這樣已經是極致了,他見好就收,拱手又是一聲嘆息:“老臣絕非對殿下不滿,只是未成大業,殿下該謹慎行事多多思慮纔好,老臣到底多活過些日子、多些經驗,願爲殿下效犬馬之勞”
“是是能得國公相助,是孤的福氣”榮王連聲道:“國公啊,你說這接下來可怎麼辦”
他想立刻派人去關了那幾個造銀廠,可這一路都被那賤人安插了人手,他怕他一派人出去反而驚動了那賤人所以現在進退不得
“元昭帝姬竟將僞造白銀一路帶回建安,可見是藉此於朝中立足,必會追查到底加之大理寺與戶部協助,很快就會查出問題,不妨咱們先放出假風聲,將他們的注意引到另一個地方,趁機暗中派人去關閉咱們的造銀廠,等事情平息下來再說。”
榮王聽了,有些遲疑:“都要關了麼”
他們私下有好幾個造銀造銅廠,每日都有不小的利益,都關了頗有些心疼
“都要關”寧國公斬釘截鐵道:“私鑄錢幣是重罪,現下元昭帝姬擺明要徹查到底,正缺沒有殺雞敬猴的機會,咱們可不能迎頭往上撞,必須暫避鋒芒不可冒一點險
榮王其實覺得只關閉涉及賑災銀的幾個廠子就行,但已經因這事兒得罪了寧國公,也不好再起嫌隙,便點頭道:“都聽你的。”
酉時起了風,小童打了個噴嚏,拉開晏府的後門,嘟囔着:“真是的,大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客人,這時候來還非要從後門走”他突然頓住,看着外面兩個披着斗篷的纖細身影,前面一人微微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清麗絕美的容顏,聲音含笑:“許久不見,還記得孤麼”
小童的嘴張了又合,好幾下才找回聲音,興奮道:“記得記得您快裏面請”
哇噻原來大人的客人是元昭帝姬元昭帝姬長大了竟然這麼好看比原來更好看
讓人進來後他關起後門,面上一本正經的給人引路,心裏卻刷刷翻着自己以前看過的各種小畫本,大人那麼臭美,又喜歡好看的事物,元昭帝姬這麼好看的人過來做客,還偷偷摸摸的這是不是另類版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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