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帝君在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呵,男人(二)
    霍劭進來的時候,正看見殷頌在拿着一封信紙發呆

    那信箋潔白如雪、細膩若脂,只看着變覺觸手有多溫潤舒適,更遑論貼近之後,還能嗅到細細的淡雅清香,便是建安最好的筆墨鋪子,也找不到這般的好紙這紙是江南門閥的特產,只供族中嫡系中的尊貴子弟使用,這薄薄一張都經過幾十道工序,簡直堪稱是白花花的銀子刻成的,除了那些累世公卿的世族,連皇家都是不供的

    但這樣的紙,霍劭也不知看了多少張了,每旬建安晏千硫送來的信箋皆是如此,明知殷頌看過之後就會謹慎的燒掉,他仍樂此不疲的暴殄天物,也不知是世家公子的作風萬事講究,還是因爲是給她的信,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無論心中怎樣想,霍劭面上卻不動聲色,緩步走到她身後,接過玲歡手中的玉梳

    從昏黃的銅鏡中看到身後男人高大的影子,殷頌只懶懶挑一下眉

    玲歡看一眼殷頌,見她並無抗拒的意思,於是行了一禮就退下了,並體貼的闔上了門

    霍劭一隻手拿着玉梳,另一隻手捧起她的黑髮,溫軟黑亮如綢緞的發在手心流淌,長髮如瀑,莫過如此,霍劭極溫柔的撫了撫,勾起一縷發,用玉梳慢慢的順着

    “他又來信了。”霍劭邊梳着,邊淡淡問:“前兩天不是才送來過麼。”

    這老醋男

    殷頌很沒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你除了會爭風喫醋還會什麼呀人家兢兢業業爲我幹活兒,傷了風寒都沒時間休息,你還在這裏扯這些有的沒的。”

    她懟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況且被自己的姑娘懟那能叫懟麼霍大王爺沒有任何被嫌棄的惱怒,倒是若有所思的勾勾脣角,散漫道:“他傷了風寒,你怎知道的”

    他目光劃過那封信,笑意便愈發嘲弄:“這種事兒都要寫出來千里迢迢讓你知道,也真是事無鉅細。”

    多大的人了,還玩苦肉計,臉呢

    殷頌倒是沒覺得怎樣,晏千琉就是這樣能在每個細節處彰顯存在感的人,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當代雷鋒,他做一分的事兒,就希望得到十分的回報與效果,這樣的人雖然不符合常規意義上推崇的好人,但絕對可以讓自己在任何環境、面對任何人都如魚得水

    更何況,在心性之外,他還有絕佳的才華

    而對於殷頌這個領導來說,有個這樣聰明又用得順手的下屬,已經是可以樂開花的好事兒了說實話,要真給她來個百分百正直的下屬,她還不敢用呢都是白皮黑心的,大家才能愉快的玩耍嘛

    “別陰陽怪氣的好麼,我倒是挺高興的,他愈信任我、愈與我關係深厚,纔會絞盡腦汁想在我面前增加存在感、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殷頌拿起一支螺子黛,輕輕蘸了蘸清水,然後在自己纖細的眉上勾勒,邊漫不經心道:“比起這個,他還告訴我,建安已經有了我養面首的傳聞了。”

    聽見這話,霍劭眉宇笑意漸漸溫柔,又帶着些說不清的挪揄:“是在說我”

    殷頌停下勾畫,斜他一眼,那上挑的狹長眉峯魅惑勾人:“這是什麼好聽的事兒麼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是不是好聽的名聲,但一跟着她掛鉤,便只剩下甜蜜的曖昧繾綣

    “你打算怎麼樣”霍劭狀似漫不經心問:“打算澄清麼畢竟對你的名聲不好。”

    殷頌只覺牙疼

    她連眉都畫不下去了,轉過身,衝他勾勾手指:“過來。”

    霍劭挑眉看着她,從善如流彎下腰,殷頌伸出手,直接捧上他的雙頰,溫軟的掌心與他臉上的肌膚接觸,霍劭心頭微蕩,她又用了用力氣,把他那張冷峻英挺的俊臉生生捏成了個可笑的模樣

    “嘴上說得體貼大度,心裏可不是這麼想的吧”殷頌輕輕哼了一聲:“你這個黑心肝的,巴不得全大梁都知道我養男寵,都知道那男寵是你以後我徹底嫁不出去了,你就可以開開心心輕輕鬆鬆把我打包回北域去了吧”

    被欺負成這個樣子,男人的顏面都沒有了,霍大王爺沉默着,雖然不敢把小姑娘的手拿下去,但也並不是很想說話

    但小姑娘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又加了力氣把他的臉往裏捏,簡直恨不得捏扁,不依不饒:“你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

    這哪裏說得了話

    霍劭在心底嘆口氣,伸出寬厚的手握住她的小手,艱難的把自己的臉解脫一點,無奈又寵溺:“對,你說得都對。”

    “把自己整得多無辜似的”

    殷頌不甘不願鬆開手,撇撇嘴:“算你好運,孤現在出門在外,也懶得計較那些流言了,任他們去吧。”

    她早在福船上決定接受他的時候,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她覺得自己雖然不算是個好人,但也沒有特別渣,作爲一個位高權重的帝姬,殷頌覺得自己可以代入一下某點男主的心胸氣魄,呃是不種馬的那種劇情裏的,對於自己已經睡過並不的美人並不,還是應該給一個名分的,然而考慮一下自己與美人現實差距,殷頌又不想成爲被給名分的那個,所以就只能暫時給個假名分

    咳,面首就面首吧,反正只是個虛名,她也不打算做個光偉正的千古好帝姬,就算是將來三千佳麗沒戲了,養個男人還是得要的,而且他看着也挺高興的樣子

    霍劭是心滿意足了,溫柔小意的把小姑娘的頭髮理好,但髮髻就真不會梳了,被殷頌嫌棄的轟出去,玲歡又默默走進來

    光梳頭就梳了半個時辰,而且最後的效果看起來和半個時辰前沒什麼差別唉,算了,不就是秀恩愛嘛,現在小情人都這麼會玩,她認了

    所以還是專業人士靠譜,殷頌看着自己漸漸成型的桃花髻,終於順利的把自己的另一邊眉畫好,邊懶懶吩咐道:“你去拿幾包你配的用來安神的薰香來,我一會兒寫封回信,一齊給他送過去。”

    晏千琉再有小心思,對她也不能說不盡心了,從一開始就跟着她的老臣,這麼多年的情分,她心裏也是極看重他的

    思及此,殷頌面帶動容,待發髻梳好後,讓人拿來紙筆,想了想寫起來

    建安,晏府

    元昭帝姬的密函來的時候,晏千琉正在後花園的涼亭中讀書,小童正在他旁邊的清池邊上餵魚,那池子與建安旁的勳貴家的池子不同,是仿造江南的風情建造的,格外精緻秀美,池子底下特意設了機關,水是活的,潺潺流動着顯得格外清透,襯得裏面一尾尾遊動的錦鯉都更鮮活漂亮

    晏千琉慢悠悠拆着剛接過來的密函,整個人透着股淡定而輕慢的感覺,若是不熟悉的人定當是他有多冷靜呢,但小童卻熟知他什麼尿性,俏咪咪瞥他幾眼,求生欲很強的就想遛

    “站着”清淡的男聲泛着淡淡的妖氣:“過來。”

    小童痛苦的走過來,不情不願站在他旁邊裝死

    晏千琉並不看他,拆出信箋輕輕展開:“你猜,她給我寫了什麼”

    小童:“”我選擇死亡

    慢慢看着信,晏千琉寡淡的臉上漸漸和緩,翹起的眼尾透着愉悅

    “她說,我辛苦了,既然生了病,就不要硬撐着,好好在府中養病,平日裏可以多去附近的山水遊玩散心,少喫些酒,多喫些清淡的”他輕輕一笑,帶着那種讓小童雞皮疙瘩的輕柔與驕矜:“真是,這是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論老莊養生之道,我都能做太醫院那些老頭子的老師了”

    小童:“”是是是你說得都對但你這麼養生,還特麼傷什麼寒啊打臉不疼麼

    “又說給我送了些安神香和治傷寒的藥來”晏千琉嘖嘖:“她也是瞎操心,我這裏什麼沒有,不過也是一份心意,你一會兒把東西帶回去,從今兒開始燃上。”

    小童:“那風寒藥也熬麼”

    “沒病喫什麼藥”晏千琉輕飄飄瞥他一眼:“先好生收起來,等哪天我真風寒了,再用不遲。”

    小童心裏呵呵

    怕是已經病得不輕了

    晏千琉看這一封輕言軟語看得心裏高興,這種好心情一直到最後,當他看見最後一行的幾個字的時候,笑容頓時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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