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那個什麼，不是進去看病的。”
“不看病你進去幹什麼，看戲啊？”
向缺瞬間無言以對，多少年了他都沒有碰到過這麼尷尬的時刻了。
東嶽大帝廟裏的糟老頭子，擡頭看了一眼完全，見到向缺之後他的臉上全然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你進來，在旁邊等着……”
旁邊的人這纔沒有加以阻攔，向缺挺無趣的撓了撓鼻子，邁步走進了廟裏然後就站在老頭的旁邊看着。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糟老頭子確實是在給人看事，他有點像是道觀或者寺廟裏的那種解決疑難雜症的和尚和道士，稍微誇張點，甚至連不孕不育他可能都得解決。
來看的人，真是什麼樣的都有，有求醫問藥的，也有算卦問籤的，反正是隻要正常途徑解決不了的問題，在這都能看得了。
從向缺來的時候開始，一直到黃昏時分，廟外面排隊的人見底了以後，老頭的問診這纔算是結束，向缺才得空跟對方說上話。
“您老這是幹什麼呢？普度衆生啊……”
老頭子眨了眨渾濁的兩眼，然後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說道：“你不是都看見了麼？”
“不修行了啊？”向缺詫異的問道。
他有挺多不明白的，首先是東嶽大帝的這分身似乎看起來全無任何的修爲，其次就是對方耗費大把的時間，給這些凡人看病，到底是圖什麼！
人鬼殊途，神仙和人也早都不是同一路的了，這麼做是純純的在浪費時間啊。
有那工夫，你悟一下道不可以麼？
“後面有米飯和青菜，你去弄一點，清淡一些別太油膩了，我最近腸胃不太好。”老頭忽然吩咐道。
向缺頓時一臉懵，茫然的看着對方問道：“幹什麼玩意？”
“你都成聖了，耳朵也不好使麼？我不是說了麼，後面廚房裏有米飯青菜，弄的清淡一點……”
向缺張了張嘴，正要追問的時候，老頭就揉着肚子不耐煩的說道：“快一點，不要婆婆媽媽的！”
如果換成是別人，向缺可能就得噴着吐沫星子罵罵咧咧的了，但這老頭不行啊，這可是東嶽重修的分身，嚴格來講的話，也可以算是他的師傅了。
向缺無奈，還是跑到後面找出米飯，青菜還有油鹽醬醋什麼的拾掇起來。
該說不說，向缺都有千年沒起火了，冷不丁的下廚還有點手生，等他做好了端上來以後，老韓頭就直皺眉，拿起筷子夾着吃了幾口，就斜了着眼睛跟他說道：“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做頓飯菜都不行啊！”
向缺：“……”
向缺都要哭了，忍不住的問道：“你這是鬧哪樣啊？”
“喫飯，食不言，你也喫點嚐嚐，這樣以後做起來不至於這麼丟人，唉，真是糟蹋糧食啊，做的這點玩意，狗都不願意喫……”
“什麼以後？”向缺茫然的問道。
片刻後，老韓頭和向缺喫飯飯菜收拾乾淨，然後又泡了一壺熱茶，兩人就搬了兩把椅子來到外面曬着山頂上的餘暉。
“什麼是修行？一直修到仙帝？凡人有沒有修行？”老韓頭閉目耷拉眼的忽然問道。
向缺說道：“修行就是走的越來越高，境界越來越深，至於凡人的話？那修的什麼，生老病死不就完了。”
老韓頭淡淡的說道：“那你就錯了，凡人也有修行，修者想要修到境界最高，有大法術，通天徹地，鬥轉星斜，而凡人呢？沒病沒災，榮華富貴，說白了這兩者最後都想要站的最高……”
“呵呵，修行就是慾望，在心境上是毫無止境的，不管是凡人還是神仙，都想要打破天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向缺頓時沉默了，這麼解釋乍一聽起來兩者好像沒有什麼共同之處，但細細琢磨的話，卻又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修者擁有頭天徹底的神通，凡人就要想榮華和富貴，確實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意義不一樣罷了。
“那您不去當神仙，提高修爲，跑到這裏來當一介凡人，這是做什麼？”向缺問道。
“既然凡人和神仙修行是一回事，都是在感悟天道，那我不管是修還是不修，當神仙還是凡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老韓頭幽幽的說道：“這具分身，在修行已經難以突破了，受到掣肘了，我倒不如換個方式，以凡人的角度來感悟好了，興許可以換個角度來堪破天道呢，修行不能死修，你得要靈活啊，就像你現在一樣……想到如何破開聖人境界，成就大聖了麼？”
向缺無言以對了，他成聖已經很久了，但似乎還沒有去想該如何成爲大聖，他以爲自己洞悉三千大道，或者悟出更多的法則，最後自然就能渡劫成爲大聖了。
但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因爲自己的身上還沒有任何的跡象。
這一點讓向缺也挺疑惑的，他很少去想，不代表他不惦記這個事。
後來他覺得，也許等到仙界走出輪迴改天換地的時候，自己才能晉升大聖？
老韓頭看着向缺，輕聲說道：“左右你也沒什麼事，就留在這裏跟我呆着好了，等以後我走了，你就在這廟裏繼續修下去吧。”
向缺皺眉問道：“我也要返璞歸真麼？”
“閒着也是閒着……”
向缺有心想拒絕，但後來又想到他好像確實沒什麼事，不管是會蜀山還是去仙都山，死海天道城，他無非就是找一個地方繼續修行而已，其實在哪帶着都是一樣的。
那老師傅都這麼說了，留在泰山洞東嶽廟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就當是陪着他老人家好了。
向缺點頭說道：“那成吧，反正在哪都一樣。”
“去後山撿點柴火回來，晚上睡覺的時候在想一下，明天早上喫什麼，手藝怎麼能提高，別讓我又跟你罵罵咧咧的，因爲我這幾天本來胃口就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