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林嵐驚出一身冷汗,心臟都抽痛起來。
所幸只是文字描述,並沒有畫面給她來接收,就算這樣,已經足夠讓她難受的。
她抱着自己在小木板牀上緩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下地用冰冷的水洗把臉清醒清醒,她一邊擦臉一邊想到底是誰殺了他,那些人是誰。
可惜她知道的只有文字敘述,沒有影像、沒有人名,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誰纔是兇手。
這讓她有點暴躁,她多想知道是哪些人,然後提醒韓青松讓他全都抓起來槍斃掉。
深吸一口氣,她把那情緒快速地壓下去,然後去找李工和吳工做事情。
半個小時以後,她就已經從負面情緒裏走出來。她堅信自己穿越已經改變這一切,孩子們的未來會被改變,韓青松的未來自然也會被改變。
等他回來她還是要叮囑一下,讓他多加小心,絕對不能一個人單獨行動,最好和人一起。
下午三點韓青松騎着摩托從下面公社回來,他順着解放大道往北去,西邊有一個集貿市場。這個集貿市場是去年底新出現的,都是縣城附近大隊的社員們,拿着自家出產的東西來這裏換點糧食或者別的票。
因爲沒有多少油水兒,也沒有大物資,仨瓜倆棗的,縣革委會市場管理辦也懶得去管。
這會兒割尾巴、投機倒把的風氣已經過去,除了國有資產大宗倒賣,這種自家的小商小販行動,也沒人去管。才一年時間倒是成了氣候,每天都人來人往的。
突然,集市上傳來尖叫聲,“哎呀,動刀啦,動刀啦!”
“還要殺人是怎的?”
“哎呀,殺人啦殺人啦!”
集市上的人羣突然就潮水一樣朝兩邊涌去,空出中間的道路,只見好幾個男人追着一個男人打,其中三人手裏還拿着殺豬刀。被追打那人看到韓青松就連聲喊救命,拼了命地衝過去。
韓青松摁了一下喇叭。
後面那些追趕的便停下腳步,戒備地看着韓青松,“公安局也不能管私人恩怨,他坑蒙拐騙,該死!”
“對,他說幫我們弄十匹布,我們定金都給他,他又說沒貨,不是該死是啥?”
“俺們家裏等着出殯的,等着結婚的,他這不是耽誤俺們大事?”
逃命那人躲在韓青松車旁,哆嗦着,“那、那也不能怪我,我、我也不知道人家咋突然沒貨了。”
韓青松看了他一眼,見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相貌普通,身材中等,看起挺瘦弱的。他又掃了一眼那幾個帶刀的,黑布本色裏的棉褲棉襖,腳上是馬口棉鞋,一看就是鄉下男人。
他道:“去公安局錄個口供。”
“長官,長官,饒了我吧,我真的沒幹啥事兒。”那人急了,對面幾個老鄉兒看了韓青松一眼,也哼了一聲,“算你命大。”說完他們轉身就走。
其他人就那樣攥着刀走了,當中一個卻手握刀柄,刀身貼在手臂上。韓青松眼睛微微眯了眯,視線鎖定他,發動摩托車加油門朝着幾個人衝過去。
“幹、幹嘛!”幾個老鄉兒嚇得慌不迭地躲開。
前面那人突然就發足狂奔,韓青松既然懷疑就必然不會讓他逃掉,加速瞬間就追上。前面男人突然頓住腳步側身,一躍而起,刀橫在胸前快速推拉出去,此時韓青松正快速衝過去,下一瞬就要撞上鋒利的刀刃——
千鈞一髮之際韓青松身子帶着軍綠色的侉子快速往左傾斜,右邊的挎鬥瞬間翹起,“砰”一下子狠狠拍在男人身上。
男人猝不及防被拍中,手裏的刀失去準頭。
韓青松腳上一踩剎車,侉子右傾回去,同時右手成爪順勢一把鉗住男人的手臂,猛地一摜就將他連人帶刀砸在車前的泥地上。
男人被摔在地上懵了一下,掙扎着就要起來。韓青松左手一撐,整個人如鷹隼般從摩托車上躍下去,一腳把剛爬起來的男人踹翻,落地的時候屈膝壓制住男人的身體,手銬咔噠一聲,把男人朝後銬住。
從男人躍起來到韓青松把他摔在地上、銬上手銬,前後也不過是瞬間的事兒。
集市上的人都大喘一口氣,好險!差點被抹脖子!
衆人憋住的那口氣倒是吐出來,隨即又被韓青松驚住,這公安的力氣咋那麼大?
他們沒看清楚韓青松是怎麼做的,只看着他侉子往左邊歪,車斗拍了那個男人,後面是怎麼的就沒看清。
從男人躍起來到他躺在車前地上,都不過是瞬間的事兒。
“好!”市場上的人開始噼裏啪啦地鼓掌,“好!”
韓青松直接把人揪起來,往挎鬥裏一扔,又將地上那把剔刀撿起來。這是一把剔骨刀,磨得尖銳鋒利,中間居然還有一條放血槽,捅人的話絕對一刀致命。
他回頭瞅了一眼挎鬥裏的男人,微微蹙眉,他又掃一眼幾個拿刀的老鄉。他們被他凜冽的目光刺得不敢擡頭,手裏的刀都幾乎捏不住。韓青松朝他們招招手,他們乖乖地上前。
韓青松伸手,他們乖乖地把刀遞到他手裏。
韓青松:“五指張開,手心朝上。”
幾個人也乖乖地照做。
韓青松挨個掃了一眼,這幾個的確是農民,手上有幹活磨出來的粗繭子。拿鋤頭、大钁頭、拉縴繩等磨出來的繭子,和練刀槍出來的繭子自然有差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他之前就是看那人走路的姿勢、腳步、拿刀手勢和其他老鄉不同才產生懷疑的,這麼看自己的懷疑並沒出錯。
韓青松朝着那投機倒把的男人瞥了一眼示意他過來,那人嚇得忘了逃跑,一直站在路邊呢,這會兒忙不迭跑過來,“公安同志,您有啥吩咐。”
“名字。”
“範、範除夕。”男人心有餘悸,不管是那個拿刀的,還是韓青松,他都怕。他甚至覺得那個拿刀的是不是想捅死自己啊,自己和他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韓青松指了指另外幾個社員,“你帶他們去公安局,丟一個罪加一等。”
範除夕趕緊保證,“一、一個不少。”他轉身對幾個社員道:“走,趕緊的吧。”
投機倒把也就是批評教育,大不了就是寫檢查,每週去公安局報到一下,不至於捱打幹嘛的。社員就更沒問題,所以他們也沒什麼好怕的。
等那幾個人走了,韓青松又在市場溜達一圈,找幾個市民問問情況。情況和他們說的差不多,就是幾個人看到範除夕,認出他來便衝過來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