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難擇路 全文閱讀 >五百一十二章實戰教育,瑟瑟秋風鼓戰雲
    “怎麼沒用上。俺在後面看得清楚,剛纔你那一刀砍得不錯。姿勢挺標準,刀鋒對得也挺準,這都是你平時練得刻苦所致。到這關鍵時刻,即便腦子裏忘了,但手裏軍刀依舊按照早已練熟的動作砍了出去。頭次上陣,誰都害怕,哪能想起那麼多。沒事,你表現挺好”李得一連續幾句話,肯定了朱標的表現。

    朱標真是老實到家了,聽李大哥這麼誇獎自己,小臉更紅,低聲道:“其實剛纔那一刀,我是閉着眼砍的。最後關頭,都嚇得沒敢睜眼。李大哥,我是不是太膽怯”

    “那不要緊的,頭次騎馬對敵,能砍中人就不錯了。咱們威北營的精銳騎兵裏頭,論起頭次上陣的表現,好些還不如你呢。下次俺保證你就敢把眼睜開。”李得一毫不在意地一揮手,示意朱標去搜檢屍體。

    讓朱標去搜檢屍體,是爲了讓他進一步適應戰場上的血腥與殘酷。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皇帝動動嘴,就有十幾萬,幾十萬將士爲其賣命。皇帝要是以爲戰爭就是我死十萬,你死二十萬,我就獲勝的簡單數字遊戲。那纔是真正的血腥殘酷。

    唯有親手碰過戰死將士與敵軍的屍體,零距離見識過戰爭的血腥無情,朱標才能體會到戰爭的殘酷。將來他當上皇帝之後,纔會懂得小心謹慎,不敢隨意發動戰爭。這種事,光靠幾個老夫子,靠着書裏生澀的詞句,文章教導,教導什麼“好戰必亡”,“主不可以怒而興師”。這樣教出來的帝王永遠也不會知道戰爭久經是什麼模樣,到底有多殘酷。

    唯有讓他親身經歷過血淋淋的戰場,用手碰過冰冷的死屍,才真正教他知道,戰爭到底有多殘酷。“血流漂櫓”不是書裏的誇張形容,而是真正的漫天血海。

    朱標聽話走了過去。這回知道突遼斥候差不多死透了,他的膽子好歹又大起來,腦子也重新開始運轉,又記起李得一平時教的要訣。朱標先伸出刀,拿刀狠扎一刀下去,防止地上這名突遼斥候沒死透。

    其實這名突遼斥候腦瓜都被李得一砸爛半邊,早就沒氣兒了。

    發現這名突遼斥候確實沒了生氣,朱標這才蹲下去,開始翻檢屍體。按照李得一教的,先翻外頭的口袋,再捏身上的暗袋。

    當然了,朱標並未動手拔這名突遼斥候的衣裳。

    定北守備團現在富得流油,“連敵軍衣裳都要全部拔下來帶走”這種乾淨徹底的打掃戰場風格,傳承自威北營老兵的優良傳統,早已不再施行。

    如今在定北縣,整個宗安府一府六縣的土地都被定北守備團控制。手中控制着大片田地,守備團派大批在戶流民,種着一望無際的棉田。每年出產的棉布,足夠定北守備團做出氣派體面的制式軍服。

    現在,在定北縣,穿守備團軍服出門是一種新的流行風氣,身份地位的象徵。家中若是有子弟在定北守備團服役,換下來的舊軍裝,就會被這些兵卒送回家中,給家裏的弟弟們穿。這是因爲定北守備團一年四季都有軍裝發下,每兩年就發一套嶄新的。

    甚至有些老爺子,還會故意穿上兒子送回來的舊軍裝,得意洋洋出門溜達。而且誰家兒子若是一等戰兵,領花袖標還有獨特樣式,更顯得與衆不同,氣勢十足。

    朱標要搜檢的,一是看有無攜帶爆箭,二是看有沒有祕密軍情。這兩類東西現在突遼國都是稀罕物,極少能發現。再就是把兵器帶回去,融了作爲鐵料,臨時修補兵器鎧甲。因爲守備團現在鐵礦產量依然喫緊,不得不收集戰場上敵人的兵器鎧甲。

    如今守備團一直在緩慢擴軍,前線戰兵已經將近五萬,在定北縣老家還有兩萬新訓兵卒與一萬守備兵馬。所以新的鐵礦雖然一直在出產,但並不太夠用。

    至於鎧甲,突遼斥候爲了速度,只穿輕便皮甲,一律不穿鐵甲。皮甲對守備團來說,暫時無用。定北縣還在一直往外賣皮甲哩。

    朱標仔細搜檢一番,對着李得一搖搖頭,示意並未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稀罕東西。

    李得一過來重新搜了一遍,對朱標點點頭:“不錯,搜得挺仔細。就着這死屍的衣裳,把手上的血擦擦。咱走,去前面看看。”

    此時,前面的交戰已經結束,成大器帶着其他騎兵沒怎麼費力就解決掉了對手。

    “把屍體上的衣裳拔了扔掉。山裏的豺狼虎豹自然會來喫光這些狼畜生。”李得一下令道。很顯然,山裏面有的是清道夫。

    回去的路上,朱標果然與來時有些不同。來時,朱標頗爲興奮,這畢竟是他頭次上陣,想着要把學到的東西用於實踐,男兒心中總有些躍躍欲試。

    然而等真上過戰場,發現與自己事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難免心緒波動。朱標此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一大塊。

    李得一把朱標的表現全部看在眼裏,卻一直沒吭聲,任由朱標自己去琢磨。李得一自己有過這種經歷,知道什麼時候該讓朱標自己思索,什麼時候應該出言指點。

    兩天之後,李得一帶着偵察小隊返回定北守備團。解散衆人,李得一獨自去跟師哥彙報情況,並遞交自己測得的詳細地勢數據。

    隨後的日子裏,李得一開始對朱標進行正式的騎兵訓練,交給他一些基礎的騎兵戰術。當然了,最核心機密的牆式密集衝鋒,李得一併未教授。

    這回再練習戰技,朱標與以前就有了明顯不同。

    倒不是說認真程度不同。朱標是個好學生,一如既往的認真。而是在某種說不清的地方,朱標有了明顯的變化。

    比如,以往李得一讓朱標練習砍殺,長槍刺殺,朱標練得是很認真,但總感覺缺點什麼。刀一次次看中木靶,槍同樣一次次戳中紅標,卻總讓李得一感覺有點不到位。

    但現在,在李得一眼中,朱標已經明顯有了質的變化。現在朱標每一槍刺出,都帶有一絲戰場搏殺的氣勢。每一刀砍出,不再是學生練習般,看着軟綿綿毫無氣勢,已經帶着一股勇猛拼命的氣勢。

    是的,之前就是缺少這股子氣勢。朱標上過陣之後,刀鋒見血,果然開始蛻變。雖然只是一絲,但總會慢慢成長。

    簡言之,朱標原來練習刀槍,看着就是練習而已。但現在已是寶刀初從磨礪出,每一刀砍出,讓人感覺自有一股凌厲氣勢蘊含其中。

    “上過戰場見過血,果然就是不一樣。”李得一暗暗點頭,從今往後,朱標算是不用他再扶着,自己就能跑起來。再跟着他的師兄們一起訓練,也不再是瞎湊熱鬧,已經可以自行領悟學習師兄們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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