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貨的人會覺得新奇好看,並猜測是不是什麼祥瑞之兆、異寶出土之類的而那些有見識、或者感知力敏銳的人,卻全都面色凝重,目光擔憂地遙望着蠻骨山脈深處。
尤其是修爲高深之輩,僅僅目視之時就能憑直覺,本能地感知到異象所在的位置包含着巨大的危險。
“天象異變,元氣浮蕩”一名披着道袍的老者立於閣樓陽臺,擰着鬚眉凝視着東方的天際,漸漸的,雙眼中就浮現出了一抹驚異和憂慮。
“這動靜,恐怕是超級強者施展通天偉力時引發的吧。”
“老夫也是這麼認爲的,動手之人的修爲絕對至少是天階”一個灰色老者站在老道士身旁,同樣凝視着天際:“道長,老夫觀這個方向,似乎是蠻骨山脈裏面吧或許是那些天階獸王所爲”
“說起來,那紅玉樓的核心勢力,似乎就紮根於蠻骨山脈內部吧紅玉樓主本人就是一尊天階,麾下聽說也有一尊獸王效命”
風千福問道:“道長的意思是,此異象與紅玉樓有關”
“不確定,但多半是在策劃什麼。”雲冀輕點了下頭:“自從在白新城戰場大放異彩,並收押了那批燕兵俘虜後,最近這陣子紅玉樓在外的行動都刻意保持了低調,恐怕就跟現在的這件事有關係吧。”
捻了捻自己的鬍鬚,雲冀的語氣裏難得浮現出了幾絲遲疑:“按照這股異象的規模,和元氣顯化過的靈光的種類來看,恐怕在那邊交戰的天階高手,絕不止兩三尊啊,或許有五六尊”
“有這麼多”論對天地元氣的感知能力,身爲武者的風千福是遠遠不及身爲道術師的雲冀的。“真想親眼見識一下現場的情況啊。”
“呵那恐怕還未真正靠近,就會被捲進餘波裏丟掉性命了吧。”雲冀苦笑:“不論如何,那都是我等無力插手的戰鬥。”
“唉,今天才剛剛與他們商談好了合作,沒多久就出了這種變故,但願,我等的這次決定,不會出錯吧。”
就在這時,傳來異象的那一片天邊,忽然閃現出了極致的耀光充斥了那邊的整片天幕,那光芒強烈到了連頭頂的午後陽光都給遮蓋了下去,所有目視着異象的人,不論強弱,在這一瞬間視野裏都全部化作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怎麼”風千福驚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氣中傳導過來的巨大爆音蓋了下去。
b轟隆隆隆隆
所有處於能夠目視到異象的範圍內的生靈都發現,腳下的整個大地在剛纔那一瞬間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然後又傳來了一陣足以讓建築物發出嘎吱搖晃聲的、持續着漸漸消退的輕微震盪感,直到五六秒後,這震盪的感覺才平息到了不能被普通人感知出來的程度。
充斥整個天邊的強光來得快,消退得也快,普通人的眼睛因爲忽然出現的強光刺激,眼下還沒恢復正常,但風千福這類的修煉者的視覺能力就已經復原了。
等到這些人陸續再次看向異象發生的那片天空,就發現正有一片壯觀的爆炸雲從羣山之中緩緩上升着,滾滾的煙塵和大氣摩擦帶動元氣相沖而生的強烈能量閃電在爆炸雲裏來回扭曲竄動,呈現着彷彿天崩地裂般的末日景色。
就算是相隔了數百公里之外的位於蠻骨山脈外側的人們,也能明顯地看到那個在連綿起伏的羣山輪廓中新出現的巨大凹痕,目測的話,爆炸波及的範圍竟然有方圓百里之遠。
爆炸的衝擊往着四周擴散,抵達蠻骨山脈之外時,已經化爲了一陣呼呼作響的颶風,吹得人們的衣服獵獵響動,並颳起一片片塵埃。
“發生了什麼”沉默地看着遠處的爆炸雲化爲沖天而起的巨大蘑菇狀煙雲往上空升起,風千福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着,喃喃問道:“這也是天階強者的力量造成的嗎”
“恐怕不是,天階強者能以一人之力摧毀城池,已經十分恐怖,但眼前的這種,要是落到蠻骨山脈外面,夷平一個小國或許都足夠了。”雲冀抖了抖嘴脣,以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說起來,之前似乎接到了類似這種場景描述的情報,那是年初時在天雲城之外出現的,雖然規模比不上這次那時,正好也是洛家內亂的時候”
“洛家內亂據後來監察司的暗探蒐集到的信息,那次紅玉樓應該是插手了進去,與一尊疑似天階的外來強者發生了衝突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想到了答案,併爲此感到心悸與幾分慶幸。
沒想到,紅玉樓竟然擁有這種程度的恐怖實力
沒有與之爲敵
位於俾國腹地,正在往着盛雲國行軍的北域草原大軍們,也隱約察覺到了蠻骨山脈傳出來的動靜,大地的震盪到了這裏已經衰弱得微不可察,但遠方天邊羣山中那忽然閃過的、異常醒目的強烈耀光卻被很多人看在了眼裏。
“哦哦那是什麼”一輛頂棚華蓋、由四匹棗紅駿馬齊拉的四輪馬車被重重騎兵護衛在大軍中心,馬車前轅的烈蒼以手掌搭棚放在額前,好奇地道。
“大王”車廂內,白眉老者目光閃爍,扭頭看向了坐在對面的、一手抓着酒樽淺飲另一手抓着牛肉豪放撕咬的一位黑甲紅髮大漢。
“咕嘟呼”紅髮大漢放下酒樽,隨手抹了抹自己如雄獅鬃毛似的絡腮大胡,擡眼瞄了一下天邊耀光閃過的位置,又看看放在面前桌子上的酒樽里正輕輕抖動的酒液,輕笑着,聲如野獸的悶吼:“看來,這東域中原之地,當真是藏龍臥虎啊。”
“大王也感應到了嗎”
“當然,雖然差不多平息了,距離也很遠,但憑藉我等的天人感應的靈覺,那股元氣碰撞後的狂暴痕跡還是能勉強感應到一絲的。”
掃了一眼前方車轅上興奮不已,嚷嚷着想去探個究竟的烈蒼,紅胡大漢,也是當代的北域草原百族之主,血狼王烈紅搖了搖頭,目光裏透出幾分柔和。
“這小子,性子還是這麼野夕長老,此行或許頗有兇險,若萬一我有了不測的話,我這狼崽子還望您能多擔待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