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震東怎麼還不來呢申一甲朝文化宮正門看了看,那裏大門緊閉,一片昏暗,沒有一點生機。
“現在的時間不算太晚,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申一甲問。
“現在觀衆都去小劇場了,誰還去大影院吶”姜玉慧說。
申一甲愣愣地注視着前方,心想姜玉慧對姜震東簡直太瞭解了。她說姜震東不會準時來,他就真的沒有準時來,大晚上的,又不是工作時間,姜震東能忙些什麼呢
“這個地方沒錯吧”申一甲覺得姜玉慧能把姜震東約到這裏來,也夠奇葩了。這是年輕人約會的地方,她可倒好,把自己的親爹約到這裏來了。
“錯不了,我們以前在這裏接過頭。”姜玉慧說。
“那就等吧。”申一甲說。
姜玉慧翻出手機看了看,不耐煩的嘟囔着什麼。她調出了姜震東的手機號,想給他再掛一個電話。
“咚咚咚”駕駛位窗玻璃響了三下。
“這麼黑的天,你就不能把燈打開啊這裏連個人影都沒有,你一個人就不害怕”姜震東的役身影在車外出現了,一隻手停留在車窗上。
“你坐後面吧,我不出去了,怪冷的。”姜玉慧對外面喊着。
姜震東打開車後門,坐了進來,並沒有發現坐在副駕位上的申一甲:“閨女,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啊”
“不是我要找你,是有人要找你。”姜玉慧說。
申一甲沒想到姜玉慧會讓姜震東坐進車裏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果如果他這時候還不開口說話,那反應有點太慢了。
“姜叔好,我是申一甲。”申一甲說。
“哎呀,你這小子,嚇死我了。”姜震東的聲音很大。
“呵呵。”姜玉慧笑了,“還是你做什麼虧心事了,要不好好的有什麼怕的”
“小慧啊,你怎麼說話呢你跟我就這麼說話嗎”姜震東不高興了。
“我告訴你九點到,現在都九點半了,你就這麼不尊重你的閨女,完了你還有理了。”姜玉慧反駁道。
“走吧,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在這裏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姜震東避開了姜玉慧的責備。
“這麼晚了,上哪兒去呀現在飯店都快收了,喫夜宵啊啊”姜玉慧說。
“我請申祕書和我閨女去喝茶吧”姜震東說。
姜震東的態度讓申一甲感到很意外。
在姜玉慧面前的姜震東與在他一個人面前的姜震東判若兩人,好像他們之間根本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
“就不耽誤您休息了吧我主要是有話想對您說。這麼晚了,還把你折騰出來。”申一甲不想再折騰了,尤其對方還是姜玉慧的父親。
“申祕書不必客氣。”姜震東說,“你不僅是市長宮樹仁的祕書,還是我閨女的朋友,無論衝哪層關係,咱們都必須找個地方坐坐。”
申一甲從姜震東的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他只把他當成了宮樹仁的祕書,並沒有把他當成姜玉慧的男朋友,他對他的客氣也停留在一種禮儀上。
“行,你說吧,上哪去我開車拉你們去。”姜玉慧說着,啓動了小車。
“在景福街上,有一個叫老茶房的地方,上哪兒去吧就在太平路的旁邊。”姜震東說。
“喝茶呀”姜玉慧大爲不滿地嘟囔着,“茶有什麼喝頭啊,苦了吧嘰的。”
“你要是不想喝茶,咱就換別的,你說吧,你想幹什麼你不是想找我談話嗎談話就要有談話的地方,談話的環境。”姜震東說。
“行,那就去吧。”姜玉慧把車駛出了文化廣場。
老茶坊並不遠,幾分鐘就到了。店裏的老闆娘和姜震東很熟,一口一個哥哥地叫着,把他們安排到了一間寬敞的茶室裏,服務員很快端來了一壺茶,幾樣乾果和點心。
申一甲與姜玉慧並肩而坐,姜震東則坐在他們的對面。
“我閨女今天心情不錯呀。”姜震東咧嘴笑了,“找我有什麼事,儘管說。”
“今天吧,是一甲要找你,還真不是我想找你。我不過就是個中間人,一手託兩家。”姜玉慧說。
申一甲覺得很彆扭,姜玉慧這話說的,好像沒她什麼事了,一付高高在上的樣子。
“那你爲什麼不早說呀,你早點告訴我,晚上我找個飯店喝點酒,申祕書是政府一祕,我可不敢怠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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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申一甲覺得自己有點下不來臺了,上次他明明已經對姜震東說了,再也不會與姜玉慧再一起了,這才幾天啊,他就和姜玉慧一起出現在姜震東的面前。雖然姜震東並沒有說什麼,但他不會這麼想。他肯定在等待他的解釋。
申一甲忙拿起茶壺,給姜震東倒茶。
他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發熱,姜震東這哪裏是說姜玉慧兒呢,明明是敲打他呢,他必須說點什麼了。
“我來解釋吧。”申一甲說。
“申祕書,你今天來了,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你就不用解釋了,喝茶,這茶還是不錯的。”姜震東擺擺手,指了指杯子。
申一甲清楚,姜震東的態度是很客氣,但仍然管他叫申祕書,說明他的心裏還沒有過去那個坎,還沒有從心裏接受他。
“姜叔,我今天是向您道歉的。”申一甲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開場。
“道歉你向我道什麼歉申祕書。”姜震東說。
“一甲你說什麼呢你道什麼歉”姜玉慧在旁邊碰一下申一甲的胳膊。
“我的確是來道歉的,因爲我上次的話說得太滿了。”申一甲說。
“哈哈哈”姜震東爽朗地笑了,“申祕書啊神祕書,你一個市長祕書向我道歉,道什麼歉呢年輕人把話說滿一點,那說明你有骨氣,你認識到自己的話說滿了,那說明你有悟性,我很欣賞你這一點。”
申一甲愣了,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姜震東似乎就已經表態了,事情與他的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姜叔,我”申一甲說。
“一甲,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今天來了,能和小慧同時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明白你要說什麼了。”姜震東說。
“你知道他說什麼呀,你就把他打斷了。”姜玉慧不幹了,“你就不能讓他把話說完嗎”
“那好一甲,你說你說,我聽着。”姜震東立刻對姜玉慧做出了讓步。
不知道爲什麼,申一甲忽然對姜震東產生了一種好感,覺得他並不是那個冷若冰霜、傲然屋外的人大副主任,而是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開明的朋友。
“我不想和小慧分開,而且小慧兒也不想和我分開。”申一甲說,“您上次對我說的那些事,我覺得有必要當着小慧兒的,向您澄清一下。”
“解釋什麼不用解釋。”姜震東一揮手,“那些東西我就是聽別人順嘴一說,說實話,我都不一定相信。你今天既然有勇氣坐到我的對面,就說明你心裏還是比較陽光的。”
“那您過獎了。”申一甲說。
“換句話說,就算申祕書過去有過這樣或那樣的失誤失算,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姜震東說,過去不代表現在對啊,現在也不代表將來。”
這是申一甲第二次和姜震東正面交鋒,他給申一甲留下的印象,與上一次完全相反。
“一甲啊,時間長了你就瞭解我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參與意見。”姜震東說。
“你不參與意見,那就是棄權票啊。”姜玉慧說。
“我閨女還懂選舉呢。”姜震東笑了。
申一甲知道姜震東不是不參與意見,而是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意見。好在他與小慧母親的性格大不相同,他可以輕鬆度過這一關了。
“那我就以水代酒,謝花獻佛,敬您一杯。”申一甲說。
“好,那我幹了。”姜震東說。
姜玉慧的腳在申一甲的腳上踢了一下,申一甲知道,姜玉慧在提醒他什麼,到底提醒他什麼呢他的大腦在迅速旋轉着。
申一甲想起來了,在出門之前,姜玉慧曾經叮囑過他,讓他對姜震東說,她已經把他睡了,要對他負責一輩子。姜玉慧還讓他說,她在外面租房子住,現在已經搬到他的家裏了。
這些話都太過分了,也不能和姜震東說啊。
可是這邊姜震東一直在踢他的腳,他要是不說的話,好像姜震東不肯輕易罷休。
姜震東拿起了茶壺,要給申一甲倒茶,申一甲忙把茶壺接了過去。
姜震東扶着杯子,對申一甲說:“小慧這孩子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你要多包涵她。”
“哦,姜叔您就放心吧”申一甲說。
“你現在的位置很重要,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哪一天發達了,一定不要嫌棄他。”姜震東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