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穿越戰國之常磐紅葉 >第九百八十三章 順受
    天正十年(1582)5月11日凌晨,雨秋平在睡夢中被森蘭丸喚醒。

    “怎麼了?”睡眼惺忪的雨秋平看到森蘭丸一臉焦急的模樣,瞬間沒了睡意,“發生了什麼急事嗎?”

    “京都那邊的忍者急着回來找殿下。”森蘭丸用手指了指門外的方向。

    “我這就起來。”雨秋平聞言心下一沉,匆忙翻身起牀。在雨秋家中對於情報的傳遞有着詳細的規定,只要最高兩個級別的情報纔有着打擾雨秋平休息的權利。既然森蘭丸現在把自己叫醒了,那來的肯定是非同小可的消息了。

    “織田家在京都的奉行通報說,小早川隆景昨日傍晚在會見織田大殿時意圖行刺,失敗後被當場擊殺,入夜前經懸首六條河原了。首級已經確認,就是小早川隆景無疑。”忍者帶來的消息比雨秋平想象中的還要非同小可,龐大的信息量讓雨秋平一時間不知所措。

    “繼續追查,還有把這消息立刻傳回河內的鴉本部,給天野大人過目,再把天野大人的判斷帶過來給我。”雨秋平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想清楚裏面的關節,趕緊向留守河內的天野景德求助。但是他本能地意識到這件事情背後的意義以及隨之可能發生的連鎖反應會異常劇烈,如果等着忍者來回奔波和進一步收集情報可能會來不及,他現在必須儘快做出對策。

    “要先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雨秋平嘟囔着自言自語,坐在桌案前不停地攪動着自己的頭髮。

    小早川隆景…已經死了,這個是可以確定的了。不過雨秋平沒有時間爲這個了不起的武士之死感到悲傷,他需要立刻搞清楚情況。

    他是怎麼死的,還不清楚。

    織田家的通告是小早川隆景意圖行刺織田信長,這則通告大約會在兩天內傳遍全近畿和關西,也自然會傳到山陽道。

    但是小早川隆景真的是刺殺織田信長才被處死的嗎…怎麼可能?那個溫文爾雅的儒者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嗎?他難道是假裝被雨秋平說服,假裝出奔,以換取接近織田信長的機會嗎?可是如果想要這樣的機會,直接出使談判不也是一樣的?何必先毀掉自己的名聲、動搖毛利家的軍心呢?

    如果真的能夠殺死織田信長,說不定還真的能動搖織田家的局勢,爲毛利家謀取一線生機。畢竟織田家如今的政權都是建立在織田家的武威和織田信長個人的能力上,根基尚不穩固。各個軍團長都實力強大,天下充斥着剛剛降服的大名和流離失所的浪人,再加上身爲繼承人的織田信忠此刻還身處關東……如果織田信長現在忽然遇害,天下說不定還真的會陷入動()亂——就像前世歷史上的本能寺之變一樣。不過考慮到這一世的織田信忠不可能與織田信長同時遇害,他是具備重新掌控局面的能力的。

    但是與其考慮刺殺織田信長之後的局面會如何,倒不如考慮考慮小早川隆景到底有沒有刺殺成功的可能?小早川隆景從來不是以武藝見長,已經五十歲的他甚至連雨秋平都不一定打得過。而且織田信長在上次一連串的刺殺事件後對自己的安保也上心了不少,任何見他的使者和外客都會被事先自己搜身過,絕對不可能帶着武器的。小早川隆景哪裏有信心當着那麼多侍衛的面赤手空拳地幹掉織田信長呢?

    想到這裏,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地浮現在了雨秋平眼前——所謂的小早川隆景詐降刺殺一說肯定是無稽之談,應該是織田信長捏造而出的,小早川隆景並沒有欺騙雨秋平,而是按照和雨秋平的約定在行事。既然如此,織田信長又爲什麼要殺害小早川隆景呢?

    不過想到這裏,雨秋平卻忽然擔心起了另一件事——小早川隆景如果真的是被殺害了,在那之前他是否被嚴刑拷打過了呢?如果是這樣,他是否會泄露出自己與池田恆興事先與他談話的內容呢?以小早川隆景的人品,應該不至於此。而且就算他泄露了,這樣一場無人佐證的談話由他一個敵方大員口中說出也沒什麼說服力,多半會被當作挑撥離間的垂死掙扎吧。雨秋平和池田恆興只要一口咬定沒有這樣一回事就問題不大。

    想通了這個關節後,雨秋平一邊安排人去提醒池田恆興統一口供,一邊繼續思索織田信長爲什麼要殺害小早川隆景。想要弄清楚這個,首先就要設想一下小早川隆景的死會給局面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別的不說,織田信長的謀殺和通報倒是幫小早川隆景挽回了名聲,小早川隆景瞬間成賣主求榮的叛徒變成了捨身赴死的烈士。而毛利家中本來對他的譴責,估計也會變成恍然大悟的懊悔和悲痛吧。

    難道織田信長是想通過此舉,讓毛利家一片低迷的士氣重新振奮嗎?如果毛利家打出爲小早川隆景復仇的口號,想必能團結不少人心吧,畢竟小早川隆景在山陽地區的名望無人能出其右。衆志成城的毛利家自然會抵抗更久,從而爭取到了讓全國的大名抵達關西的時間。

    如果織田信長是處於這個考慮纔在極短的時間內謀殺了小早川隆景,倒不失爲一種絕佳的計策,那雨秋平和小早川隆景策劃的讓毛利家迅速敗北的計劃也將隨之失敗。而且織田信長的謀殺還是一個雙面的計謀,哪怕雨秋平通過忍者公佈了真相,告訴毛利家的人小早川隆景不是去孤身刺殺而是投降後被謀殺的,也不可能摧垮他們的鬥志——因爲毛利家的人只會更加怨恨織田信長,覺得他連主動出奔的人都不放過,那誰還敢投降呢?

    想到這裏,雨秋平不禁有一些頭疼,眼下他無論做什麼好像都不能改變局面了。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折騰了半宿的雨秋平頓時睏意上涌,無能爲力的感覺也更加強烈,看來只能等等天野景德給出的意見了。雨秋平後退了兩步躺回了牀上,閉着眼睛開始回憶起只有一面之緣的小早川隆景的音容笑貌。他在死前想的會是什麼呢?

    不過雨秋平並沒有太多發呆的時間,沒過多久,朝比奈泰平又跑了過來把他叫起。

    “這次又是什麼消息?”雨秋平看了眼懷錶,已經是他平日裏的辦公時間了。

    “殿下可以自己去看。”朝比奈泰平明顯是剛剛趕回來的,氣還沒有喘勻,“羽柴殿下把虎倉城送回來的城兵和城兵的家屬都殺了,首級已經掛到備中高松城城外了。”

    得知消息的雨秋平簡單洗漱一下後,就帶着侍衛們策馬來到了備中高松城城西的山崗邊,看到正對着城門的方向處已經插好了幾十個高木樁,每個上面的橫杆上都掛了十幾個首級,首級還在往下淌血,地下的青草已經被血水染紅。備中高松城城頭的毛利軍似乎也注意到了這裏,西城城頭上的毛利軍羣情激奮,正在用一切他們能想到的污言穢語問候羽柴軍的士兵。

    雨秋平不忍再多看一眼那些可憐人,二話不說拔馬就向着聯軍大營而去。等他進了營內後,發現池田恆興已經和羽柴秀吉吵得不可開交了。

    “那是我抓來的俘虜,你這臭猴子動之前問過我的意思了嗎?你這麼一搞,我在西國的名聲全被你給毀了,以後誰還敢投降我?”氣得火冒三丈的池田恆興指着羽柴秀吉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絲毫不顧及羽柴秀吉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周圍尷尬的家臣與侍衛們。

    “你罵誰呢?”羽柴秀吉顯然被“猴子”這個久違的稱呼刺激得不輕,踮着腳甩着手裏的一張紙,臉貼着臉向池田恆興回罵道,“主公的命令,你不是看過嗎?主公命令我立刻就殺掉所有俘虜掛到備中高松城門外,十萬火急的命令,還能不執行不成?”

    “別的命令怎麼沒看你那麼熱心呢?怎麼這個你就這麼快執行了呢?”池田恆興沒好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隨後繼續大罵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猴腦裏琢磨着什麼,這虎倉城緊挨着你的領地,你巴不得把他們斬草除根了,到時候那些地方順理成章地就是你的了!之前你對尼子家、浦上家和宇喜多家幹了什麼,你以爲我們都不知道嗎?”

    “你需要血口噴人!”羽柴秀吉被池田恆興罵得直跳腳,險些和池田恆興掐起來。池田恆興和羽柴秀吉的幾個侍衛不知如何是好,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雨秋平,不過後者卻只是怔在原地。

    先殺德高望重的小早川隆景,再殺俘虜和俘虜家屬,隨後還懸首門外…

    織田信長這幾手下來,別說指望毛利家迅速瓦解了,之後恐怕連一個投降的人都不會有了吧。自己迅速擊敗毛利家的計劃,才短短几天就已經徹底化爲泡影了。

    當天下午,趕回楓葉山城的忍者帶着天野景德的密信回來了。天野景德在信上提醒雨秋平,要小心織田信長殺俘,不過爲時已晚。不久後,當小早川隆景刺殺不成反被處死和羽柴秀吉殺俘懸首城外的消息傳遍西國後,原本與織田家暗通款曲的毛利家豪族便放棄了一切投降求生的幻想,他們切斷了一切與織田家的聯繫,整頓軍備決意守城死戰。毛利家武士們以“爲小早川殿下復仇”、“不辜負隆景殿下的期待”爲口號,以當年守衛吉田郡山城的氣魄面對織田家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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