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承的聲音不高不低，足夠李怡芸聽清。
如平底驚雷般，震的李怡芸不知所錯，不可思議的看着賀景承，“你……你說什麼？”
賀景承擡着頭，不閃不躲，“我說，你要孫子，我給你。”
“賀景承！”李怡芸一下子就火了，“你又出什麼幺蛾子？又想誆我，給我孫子？呵呵，你倒是說說你那裏來的兒子？”
李怡芸以爲他又是推脫結婚的理由。
火氣一下子就竄了起來，臉色氣的紅通通的。
他是不是，要氣死她才肯罷休？！
面對李怡芸的怒氣，賀景承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沒騙你。”
賀景承的眼神那樣的平靜，又深沉的讓人琢磨不透。
李怡芸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說真的？”
“真的。”
賀景承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有力，又那麼的肯定。
李怡芸還是不相信，誰給他生的？
怎麼就冒出個兒子來，這真的不是他爲了不結婚，幹出的混蛋事兒？
賀景承知道李怡芸的疑慮，從抽屜裏找出，顧邵給他的親自鑑定書，遞給她，“你看看。”
李怡芸頓了頓，才遲疑的接過來，上面的內容基本都忽略，只是盯着最下面的那個結果。
雖然她不懂醫學，更沒醫學知識，也不知道那一大堆的術語，但是也懂那個結果意味着什麼。
李怡芸震驚的連身體都在發抖，“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賀景承坐回椅子上，揉着眉，似乎不願意說。
李怡芸盯着他，試探性的問，“你……你幹什麼了？”
李怡芸自認爲，自己的兒子不是私生活混亂的人，怎麼能弄出個孩子？
“先把人帶回家，合適就結婚，孩子現在在那兒，帶我看看。”
李怡芸還是覺得這事蹊蹺，之前一直沒聽他說有孩子，怎麼忽然就冒出來了，“這事兒我不能就憑你一張嘴就信，人帶來，鑑定我找人做。”
忽然，賀景承的眼眸一擡，“你查？”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靜。
可是李怡芸卻知道，這是他不高興的表現。
賀景承怒極反笑，自嘲的，無奈的。
李怡芸不敢再說，不知道他又會幹出什麼，這事兒，她自己查。
但是她不能讓賀景承發現她這個想法。
裝做平時的樣子，“儘快把人帶回來。”
說完轉身就走。
今天念恩也跟着賀景承來公司了，只是顧邵來的時候，賀景承讓嚴靳把念恩帶出去了。
嚴靳看見顧邵走，就抱着念恩上來，看見李怡芸從辦公室出來，趕緊躲了起來。
李怡芸怎麼來了？
他不知道賀景承有沒有和李怡芸坦白，所以不敢擅自，讓念恩出現在李怡芸面前。
等李怡芸走後，嚴靳才抱着念恩進辦公室。
賀景承在抽菸，面龐被煙霧繚繞着。
嚴靳將念恩放下，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然後退出辦公室，將空間留給他們父子。
賀景承朝他招手，讓他過來。
念恩邁着短腿，朝他走過來，賀景承將煙按進菸灰缸，把他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揉了揉他的頭髮問，“過幾天，我帶你去個地方好不好。”
“嗯…一個有爺爺奶奶……的地方。”
現在他和念恩不配型，只是讓家裏人做，但是，前提是他得坦白念恩的身份。
所以，他先試着和他說，讓他知道，至少心裏有些準備。
念恩歪着腦袋想了想，“是親的爺爺奶奶嗎？”
賀景承將他攏緊在懷裏，說是，“親的。”
念恩曾經叫慕言的爸爸媽媽叫爺爺奶奶，可是，他們並不是很喜歡他。
但是這個會喜歡他嗎？
他期待又害怕，怕像以前的爺爺奶奶一樣，不是很喜歡他。
“可是……可是……他們會不會討厭我？”
念恩忐忑的抱住賀景承的脖子，“就我和你一起等媽咪不好嗎？”
賀景承的手微微一抖，她還能回來嗎？
雖然，他依舊確信，她不會死。
但是，時間那麼久過去了，大海，是多麼危險的地方，生存的機會真的很渺茫。
即使他不去相信，可是內心深處的害怕，卻是隻增不減。
“爺爺奶奶會很喜歡你，我們一起等……你媽咪回來。”幸虧這個時候，還有念恩在身邊。
不然他都不知道，餘生他要怎麼過。
念恩擡頭，看着賀景承，看着他難過的樣子，念恩想要安慰他，“爸爸……”
“嗯？”
念恩聲音小，賀景承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念恩有些不習慣，搖了搖頭，將臉埋在賀景承的懷裏，說，“我想媽咪了。”
他好像很久，沒見到媽咪了。
很想念她。
她抱着自己的感覺，她溫柔的樣子。
賀景承的喉結上下滾動着，聲音又低又啞，“我也想，很想……”
“那媽咪去哪裏了，怎麼還不回來？”念恩眨着眼睛問。
賀景承一時間還要用什麼樣的謊言去騙他。
掏出自己的手機，放沈清瀾給他留的那條留言。
“是媽咪的聲音！”念恩睜大了眼睛，驚喜道，“我要和媽咪說話，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只能聽，我不是說了，她去了很遠的地方，哪裏不能打電話，她很想你，掛念你，要我照顧好你……”
賀景承說不下去。
念恩一擡頭，就看見他的眼裏有水光湮滅。
很懂事的不在問，只是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裏。
“那我和你一起去你說的那個地方，有爺爺奶奶的地方。”
念恩不想看到他傷心，如果自己去，他能開心，那就去吧。
媽咪不在，他得保護好爸爸，等媽咪回來，就告訴她，他找到爸爸了。
門口，嚴靳沒將門縫關實，透過門縫能看到裏面。
他知道賀景承是怕聽到不好的消息，所性就不去找，害怕真的找到屍體，他連那點幻想也會沒有了。
可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賀景承不會精神出問題嗎？
越來越暴躁的脾氣，有時候會忘記自己說的話，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站在門口，嚴靳猶豫要不要自作主張去找找看，這樣不明不白的等着，很煎熬……
可是萬一確定了不好的消息，他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