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底牌是什麼(第一更求月票)
    木家村,梅家。

    數日不歸家的梅秀才終於回來,杜氏早已憋了一肚子氣要發作,不想開門見的除了衣服皺皺巴巴、神情狼狽的丈夫,還有個有氣無力、需要人攙扶的老公公。

    杜氏所有的挑剔不滿都壓了下去,連忙與丈夫一起扶了公公去上房。

    自在醫館醒來,梅秀才就再沒有開口說過話。

    沒有人曉得,梅童生真是心疼欲死。

    五十五畝地啊,那是五十五畝地,家中的全部產業。

    其中三十畝中田,還是當年梅童生與兄弟分家時佔的。

    當時梅家全部產業就四十畝地,三十畝中田,十畝下田,兄弟兩個均分本當一家十五畝中田、五畝下田纔是。梅童生卻藉口弟弟得了饋贈二十畝中田,只分了十畝下田給弟弟,爲了這個,還被不少族人講究了一遭。

    另外二十五畝地,就是梅家二房的,其中十畝下田就是當時分家時的十畝,另外十五畝是別人饋贈梅二爺爺的。

    雖說在桂五做靠山下,梅氏與梅朵姑侄要走了十五畝中田,可是對於梅童生來說,自己畢竟剩下二十五畝地,心中也是暗搓搓得意。

    這五十五畝地,怎麼分配給兒孫,梅童生都有了打算。

    自家那三十畝地,就傳給梅秀才;二房那二十五畝地,就傳給長孫梅晟。

    如今,一切成空。

    梅童生雙眼放空,魂得沒了。

    梅秀才忐忑不安,坐在炕邊,道:“爹,您彆着急,兒子會想辦法將地贖買回來。”

    不過是糊弄人的話,梅秀才心裏也明白,桂五既是高價買地,就不會再賣回來。

    梅童生正心如刀割,壓根沒有留心兒子在旁邊嘀咕什麼。

    外頭大門“砰砰”直響,更添煩亂。

    梅秀才先是皺眉,隨即只覺得心驚肉跳。不會是白老大派人追債吧?那債是一個月,還有些日子呢?

    “誰啊?砸什麼門,催命啊?”杜氏正在廚房給梅童生熬藥,聽到動靜心裏搓火,出來高聲吆喝道。

    剛吆喝完,她就驚住:“啊?爹……您怎麼來了?”

    杜里正也不等人開門,直接叫人推開大門,看也不看杜氏,肥胖的身子多了氣勢,帶了幾個健僕直接大踏步往上房去了。

    杜氏見勢頭不對,不由懸心,嚥下一口吐沫,連忙跟在後邊進去。

    梅秀才已經聽到外頭動靜,出來迎候,心中納罕杜里正怎麼晚飯點兒過來。

    待看到杜里正帶着一堆人過來,梅秀才更是驚疑不定,上前道:“岳父,您這是……”

    杜里正沒有半絲笑模樣道:“親家呢?我尋親家說話!”

    梅秀才眼見這陣仗不對,不敢相攔,將杜里正往裏屋讓:“我爹有些不舒坦,正在裏屋躺着。”

    眼見梅秀才半點不心虛模樣,杜里正的怒火也熄了幾分,擺擺手吩咐隨從都在外等着,自己隨着梅秀才進了裏屋。

    梅童生依舊心疼那五十五畝地,猶在後悔不跌。

    作甚自己不收好地契,就那樣信任老二?哪怕只防着老二一半,將那二十五畝地契直接落在長孫名下,也不會“竹籃大手一場空”。

    杜里正見梅童生半躺在炕頭,眼見也不看人,端得是無禮,怒火又起,冷哼道:“親家倒是好大的架子!”

    梅童生被這一句從癔想中驚醒,轉過頭看,就看到杜里正緊繃繃的一張大胖臉。

    “你還敢來!?”梅童生雙眼噴火,身子利索的不似知天命的老人,從炕上直接翻身下地,連鞋子也顧不得穿,一把拉了杜里正的領口:“你到底存了什麼心?看不上我們梅家,就領了你們家二姐回去,作甚這般禍害青柏?他有什麼不是,你只管罵、只管打,作甚叫張福勾着他去賭?那是賭啊,豈是能沾的?我們老梅家刨了你們杜家祖墳了不成?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先是咆哮,高聲喝問,到了最後卻是老淚縱橫。

    這一番話,屋子裏其他人都變了臉色,杜里正也不例外。

    梅秀才是覺得難堪,原是惱老爹作甚在自家岳父與妻子面前唸叨這個,半點不給自己留臉上,可聽到最後察覺出不對來。

    梅秀才素來有幾分小聰明、小算計,不是個愚鈍的,之前不過是日益沉迷賭博,加上自家曉得自家的分量,實沒有什麼可算計的,纔沒有疑到張福身上。如今聽自家老頭子這麼一講,想起五月時自己幾次陰錯陽差接觸賭場、賭局之類,都是有張福在身旁。

    梅秀才收起之前的難堪,望向杜里正的目光帶了質疑

    。

    杜氏站在杜里正身後,只覺得眼前發黑,扶着門框纔沒有跌倒。這叫怎麼回事?什麼叫指使張福勾着他去賭?

    丈夫這幾個月的異常,身爲枕邊人的杜氏哪裏能絲毫察覺不到,不過每次都自欺欺人,想着多半是生了什麼花花心思,不過有一雙兒女,有孃家做靠山也不怕他鬧騰,是萬萬沒有想到賭上去。

    杜里正拉下梅童生的手,也聽明白過來前因後果,並不理會梅童生,直接問梅秀才道:“張福帶你去賭的?什麼時候開始的?攏共輸進去多少錢?都管誰擡錢了?借了多少銀子?”

    要是張福在跟前,梅秀才能生吃了他。

    事到如今,梅秀才哪裏不明白,自己遭了算計。

    他心中也憋着火,張福可是杜家的下人,自家這損失當算在杜家頭上,所以梅秀才本打算多說幾百,好將這損失在杜家身上找補回來。

    幾百兩銀子,對梅家來說是全部家底,可對於杜家來說實不算是什麼。杜家可是有八百畝地,一年莊子收成就三、四百兩;不對,是一千八百畝,那一年莊子收成就大幾百兩。

    不過當對上杜里正陰冷眼神,梅秀才立時慫了,實話實說道:“是,五月底開始的,攏共輸了八百多兩,借了白老大一百兩!”

    “八百多兩?”杜里正聽出其中不對勁之處:“除了從我那兒拿的二百兩,其他錢哪裏來的?”說到這裏,瞪大眼睛:“你賣了地?”

    梅秀才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賣給了桂家!”杜里正肯定的口氣。

    “嗯!”梅秀才再次點頭。

    “好啊,是桂家,竟然是桂家!真是蹬鼻子上臉,一次比一次貪啊。我曉得了,定是他們勾結了張福,就爲了讓你賣地!”梅秀才憤憤說着,立時就要去桂家算賬。

    梅秀才一把拉住,沒有稀裏糊塗往桂家身上推,倒是清醒過來,從懷裏掏出那二百兩的銀錠的,道:“不是桂家,指使張福設局的另有其人!”

    岳父家有一千八百畝田,這還只是田產,別的不說只西集鎮的布莊,不能說日進斗金,也是處旺鋪。這說明說什麼?說明岳父深藏不露,不是尋常的土財主,而是鉅富啊。

    那掏二百兩銀子出來的,肯定是惦記着杜家的地,對杜家不懷好意的。他們想的倒是美,杜家的產業真要便宜外人,還有自己這個親女婿等着,作甚要輪到旁人?

    這一時之間,梅秀才十分清明,絲毫沒有被那二百兩銀子誘惑,說了今天自己輸光前後一個賭友的異常。

    杜里正神情已經恢復平靜,心裏卻明白,對方八成就是收買張福的人。對方明顯是衝着自己來,想要查自己的底細?

    杜里正眯了眯眼,知曉這個當不是之前叫杜家投靠的趙家。趙家自視過高,壓根就沒有杜家放在眼中,也不會想着查他的底細。

    他奶奶的,這好好的又不是本命年,自己就走起了背字了。杜里正心中不由咒罵一句。

    梅秀才說完這些,立時道:“岳父,張福那老小子確實不對勁,快就叫人抓了他,他當曉得那人的底細。”

    “張福背主,帶了妻兒跑了,在親家老爺早上去找人後。”杜里正道。

    梅童生氣呼呼在旁邊聽了半天,也算聽明白,指了杜里正道:“不是你主使的,也是你連累的,不能這樣白算了,那五十五地到底怎麼辦,你要給個章程!”

    杜里正沒說話,而是瞥了一眼梅秀才手中的銀子,看着梅秀才似笑非笑。

    梅秀才心中一哆嗦,拿着那銀錠覺得燙手,好懸沒落到地上。對方即是衝着杜里正來的,他收了對方的銀子,這不正是“投誠”的證據。

    梅秀才訕訕,正琢磨說辭想要爲自己辯白,杜里正已經道:“地賣了多少銀子?”

    “四百四十五兩!”梅秀才回答,眼巴巴地看着杜里正,目光中多了期待。

    自家岳父素來財大氣粗,這回給自己幾百兩銀子,自己去桂家贖買回來不是正好?

    杜里正卻沒有應聲,反而起身走了。

    梅秀才目瞪口呆,連忙追了上去。

    *

    桂家老宅,堂屋。

    看到杜家的健僕,桂重陽就添了心事。他在金陵生、金陵長,見識自然比村裏人多幾分。

    在村裏人看來,那些漢子就是杜家的下人,說不得是爲了仗勢拉的佃戶中的壯丁;可桂重陽卻看出他們不是尋常百姓,行動之中自有章程。

    之前並不曾聽聞杜家有這些人,那爲了昨天秋稅的事,杜里正就亮了底牌了?

    會不會查到桂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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