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五十章 小村新客(第二更求月票)
    這世上哪裏有無緣無故的算計?

    杜里正之前就覺得秋稅的事情有村裏人做手腳,已經開始暗暗提防。當年他能爲了里正之位算計桂家,今天別人就能爲了里正之位算計杜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大了說是朝廷權力更迭。往小了說,知縣換人,下邊的糧長就跟着換了。糧長換人,說不得也希望下邊換個更親近的里正。

    既猜測村裏有人惦記自己的里正之位,杜里正疑的本是林家。

    同樣是外來戶,杜里正憑藉十幾年前的籌劃,先一步得了里正之位,林家就能服氣?

    這些年林家與村民往來不多,可因爲糧種的事,也賣了不少好給村民。

    偏生因林家有族人爲京官,杜里正心有顧忌,只能看着林家邀買人心。這次,莫不是林家趁着糧長換人,來算計里正之位?

    不過杜里正素來謹慎,雖說心中疑的是林家,不過也安排人盯了梅家與桂家這邊。

    梅家這兩年風頭漸盛,族人也越發心高氣傲了;桂家那邊,有宿怨在,誰曉得什麼時候坑杜家一把。

    因此,“東桂”去桂二爺爺家的事就入了杜里正的耳。

    正如桂選說的一樣,只要兩家走動起來,外人眼中桂家就是一體的。

    桂家本就是杜里正的肉中刺,始終防備着,眼見着分裂多年的“東桂”、“西桂”勾搭起來,杜里正心中暗恨。

    讓杜里正更惱怒的是,除了桂家,梅家那邊也沒有消停。

    梅家幾個房頭齊聚梅安家,提的也是里正之位。在他們看來,杜里正處境不妙,正是可以一爭的時候。

    反倒是梅童生父子,沒有參合此事,多少讓杜里正略感欣慰。

    *

    一夜無話,次日因村塾再次放假,桂重陽與梅小八就得了閒。

    梅小八做完例行功課,都坐不住,央磨着桂重陽出去耍。

    今天桂二爺爺與桂春過來幫看了煙道,畢竟是新宅,總要試幾日,所以屋子裏還是陰冷,反倒不如外頭舒坦。

    桂重陽練完大字,抄完《地藏經》,也覺得手腳冰涼,就跟着梅小八出來。

    梅小八扛了兩個釣杆,又提了一個水桶,帶桂重陽去河邊釣魚。

    自打中秋過後,梅氏就不許梅小八再下水。

    梅小八憋的狠了,就捉摸出釣魚竿來,偏生又是坐不住的性子,每次都沒有耐心釣魚,就拉了桂重陽過去。

    桂重陽因爲身體不好,小時候靜的多、動的少,是能坐得住的。最後梅小八打窩子、上餌料,桂重陽坐着垂釣,小兄弟兩個倒是配合的剛剛好。

    今天梅小八拖桂重陽出來,顯然也是打這個主意。

    “可惜姑姑不讓,俺不能下河摸黃鱔,現下的鱔魚才肥呢!”梅小八提着東西,面帶惋惜道。

    桂重陽輕哼一聲道:“秋水陰寒,可是鬧着玩的!爲了兩口喫食,你原意以後做個癱子?”

    這說的是村裏一個李姓旁支的老鰥夫,早年喪妻,留下一個兒子,家裏赤貧,沒有二畝地,每年開河後就摸着泥鰍黃鱔去趕集賣,有了收益就不避寒暑,結果風溼嚴重,不到三十多歲就下不了牀。幸好兒子還算孝順,在林家做長工,有份工錢,父子二人得以維持生計。

    梅小八伸了下舌頭,也不再念叨下水的事了。

    少一時,小兄弟兩個到了河邊。

    梅小八從水桶裏拿出炒好的糜子麪糰,在一處柳樹下打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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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桂重陽也撐起兩個魚竿,手中卻拿出了一本《四書集註》。

    杜里正的身份詭異,使得桂重陽生出各種猜測,也越發的覺得時間緊迫起來。

    桂遠是去年十一月初一沒的,桂重陽守父孝三年,實際上是二十七個月出孝,雖說時間有些趕,可也正好能參加後年縣試,就想要到時候一試。

    算下來,就剩下一年半時間了。

    梅小八打好了窩子,回頭就看到桂重陽拿着書本的模樣,不由壓下之前的雀躍,也折了柳枝,在地上寫起新學的百家姓來。

    這纔是“近朱者赤”,桂重陽眼角看到,微微一笑。

    桂重陽一心二用,絲毫不耽誤看魚竿,沒一會兒就釣上來兩條半尺長的鯽魚。

    梅小八見狀連忙放下書本,過去摘魚換餌,本還擔心看漏杆,白瞎了打窩子的糜子,到底是糧食,不好白浪費了,這下才真正的放心了。

    兩個少年,一個看釣杆起杆,一個上前摘魚換餌,沒有魚的時候就一個人拿着書卷看書,一人蹲在地上用柳枝,落在別人眼中,就成了風景。

    不遠處一個素服青年騎在馬背上,駐足觀望,身邊跟着兩人,也都是騎馬隨行。

    “那是小重陽?”青年有些不敢認:“愛讀書的樣子倒是沒變,作甚這樣裝扮?”

    身後一人回道:“入鄉隨俗吧,北地到底苦寒,百姓日子簡樸些。”

    另外一人道:“前年隨着大哥見過重陽小哥,粉雕玉琢模樣,眼下倒是換了模樣,要是桂先生還在,不知如何心疼。”

    金陵繁華,桂遠又是個寵兒子的,真是半點不肯委屈了兒子,喫穿用度都是可好的來,比勳爵之家也不差什麼。眼前幾個人是桂遠故人,見過桂遠寵子,纔有這樣話。

    那青年面帶慚愧道:“早該過來探望,竟是拖了這許久。”

    另外兩人少不得開口勸慰,三人催馬,往河邊走來。

    桂重陽正收杆,魚鉤上是一條尺半的胖頭魚。

    梅小八立時眉開眼笑,上前提着大魚流口水。

    桂重陽卻放下魚竿,轉過身去,正好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幾匹馬。

    “重陽哥,這魚有三斤哩!”梅小八提着魚興奮說道。

    桂重陽並沒有應答,看着前面的那個青年,有些精神恍惚。

    梅小八也看到外人來,還是幾個騎馬武人裝扮的青壯,不免有些膽怯,卻依舊上前兩步,在桂重陽身邊站了。

    那青年翻身下馬,看着桂重陽含笑道:“怎麼?兩年沒見,就不認識了?”

    桂重陽作揖道:“徐師兄!”

    那青年二十出頭年紀,身材高大,容長臉,面容略黑,看着魁梧健碩。

    自打桂重陽記事起,就見過這位“徐伯平徐師兄”,如今不過兩年沒見,自然不會真的忘了。

    那青年聽着這舊日稱呼,也有些動容,道:“我枉爲先生弟子,卻沒有送先生最後一程,又讓你一人獨自回鄉,先生在地下怕也要怨我了。”

    桂重陽搖頭道:“徐師兄想多了,先父生前最惦記師兄不過,就是病榻上都念叨師兄兩回,說師兄在北地當差,怕是差事辛苦艱難。”

    只這一句話,就聽得徐伯平紅了眼圈:“我該回去的,先生待我如子侄兄弟,我對不住先生!”

    桂重陽忙道:“先父病故後,要不是師兄的家下人過來幫忙料理,殯葬一干事物也不會順遂,就是小弟回鄉,也多仰仗徐師兄的安排。還未曾向師兄道謝,這裏,小弟謝過了。”說罷,做了個長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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