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初提“北伐”(第一更求月票)
    待桂秋進了屋子,與徐伯平一打照面,兩人都有些意外。

    桂秋想的是這人看着像個武夫,倒不像文人;徐伯平則是心中自嘲,這麼一丁點兒的屁孩子,哪裏用自己操心,小重陽一個人就能應對了。

    “師兄,這是我二堂兄,單名一個秋字。”桂重陽起身給兩人介紹道:“二哥,這是我家在金陵的故交徐師兄,如今在京裏當差,今兒過來看看我。”

    桂重陽在南京有老師的事,桂家人都曉得,還曉得他老師的兒子在陝西做知縣,京城這邊倒是不曾聽聞他提及。

    桂秋心中疑惑,面上卻是歡喜道的:“原來是徐師兄啊,難得,稀客,沒有什麼好東西,正好新到了滷味,徐師兄好好嚐嚐。”

    桂秋與周丁香這未婚夫婦兩人,見人招呼都是一個調調。

    桂重陽暗笑,徐伯平則是留心桂秋。

    衣服穿戴都是半新不舊,還算潔淨,見人三分笑,看着是個好脾氣的,只是眼中似探究與防備,這個是對着自己的,對堂弟只是擔心,看着倒是有幾分真心。

    桂秋自也有幾分眼力,眼前這人綾羅上身,又不是那種廉價的錦緞,而是繡了暗紋的,幾十兩一匹都沒有地方買的好布料,腰間懸着羊脂平安牌,也不是常人能佩戴起的。旁邊沒有上桌的,角落裏站着的男人,腰間帶了刀劍的,明顯是護衛。

    這個“徐師兄”像個出身富裕的武官,或者真的喫過御膳房的點心,之前說話倒未必是吹牛。

    兩人對彼此的第一印象,倒是比未見時好些。

    三人重新落座,桂重陽看出桂秋對徐伯平探究,連忙說了徐伯平叫管事幫自己料理父親後事與安排自己北上之事。

    桂秋聞言,也是感激,不由嗔怪道:“既受了徐師兄這樣恩惠,早就該去拜謝,如何能等到徐師兄過來,真是失禮!”

    桂重陽訕笑兩聲,沒有爲自己辯解。

    雖不知這徐師兄是徐家那一支,可之前在南京時年節禮物都極爲豐厚,自己老爹並無崇敬之態,可文翰林父子偶爾遇到徐師兄都多了恭敬。

    桂重陽也問過“老爸”徐師兄的底細,“老爸”卻說只當師兄就是了,自然相處就是。

    桂重陽不是傻子,既已經曉得徐師兄是權貴,就不願裝傻充愣去湊近乎。他年歲在這裏,骨子裏到底帶了幾分天真與清高,不願意去攀附哪個。不過桂重陽也不迂腐,像今天這樣靠山送到眼前了,能依靠也就依靠一下。

    這樣想着,桂重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自己這行爲,怎麼越看越像“軟飯硬喫”呢?

    徐師兄樂意照拂自己,自己湊不湊上前去都沾了徐師兄的光。

    這會兒功夫,酒菜喫食都送上來了。

    桂重陽親自把盞,給徐師兄倒滿酒,自己則是端起茶杯,道:“師兄,是小弟想左了,原就打算在家鄉守制出服後再去拜謝師兄,可京城與通州不過幾十里,就是去拜謝師兄又有什麼?秋二哥說的對,確實是小弟失禮!這裏小弟以茶代酒,給徐師兄賠罪!”

    這般鄭重,徐師兄倒不自在起來了,起來道:“你我師兄弟,何必這樣見外?你襁褓之中,我就跟在桂先生身邊學習,也是看着你長大的,心中當你自家骨肉一般,很不必這樣外道!”這樣說着,徐師兄還是乾了杯中酒,才示意桂重陽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

    桂秋原本笑眯眯聽着兩人說話,待聽到徐師兄這一句不免意外。

    徐師兄口中的“桂先生”再沒有旁人,原來兩人這師兄弟的名分不是從桂重陽老師那裏論起,而是從自己四堂叔這裏論起?

    四堂叔收學生?還是武官,怎麼這樣不靠譜?不會是坑蒙拐騙,在外頭糊弄人吧?

    桂秋心中更添疑惑。

    “你的年歲,正是當讀書的時候,莫要在村塾荒廢了,要不要來縣學附學?有你張大哥在,不過是打個招呼的事。”徐伯平道。

    桂重陽搖頭道:“暫時不用麻煩張大哥,早在

    南京時,我已經跟文先生通讀了四書,也學做時文了,在家這些日子,溫習功課就行。”

    文翰林正經的二甲進士,翰林院幾十年的老翰林,自不是縣學夫子能比的。徐師兄提這一句,是擔心桂重陽沒人看着荒廢了學業,如今他心裏有數,就不再勉強。

    桂秋旁邊聽着,心中越發疑惑。

    那個“張大哥”是誰,作甚跟縣學打個招呼就能叫人“附學”?那是縣學哎,即便重陽不想起,不是還有五叔?

    真要論起來,桂重陽回鄉四月,二房最親近的就是桂五。對於桂五應試之事,桂重陽也比旁人更殷切。

    桌子上幾樣滷味,是滷豬腸、滷豬肝之類的,畢竟這“百味香”走的是物美價廉的路子,所以從周師傅那裏訂的滷味也都是下水類比較便宜的滷貨。

    桂秋看着這些喫食,有些後悔沒有從外頭叫席面。

    徐師兄卻是已經夾起兩片滷肥腸,放在嘴裏,喫相規矩中隱有些豪放,點頭道:“肥而不膩,這滷味做的好,都快趕上京中老字號的滋味兒了!市井之中有高人!”

    這誇的是自己老丈人,還有就是周師傅將滷肉調味方子已經傳了桂秋,桂秋自然更是與有榮焉模樣。

    桂重陽則更是篤定自己之前的判斷,這個徐師兄出身好,可是在軍中當差的,少了幾分斯文。

    有一件事,自從八月去村塾時想起,桂重陽就一直放在心上,那就是在“老爸”留下的手冊上提及的一條消息:“永樂二十年正月,帝力排衆諫,決意親征塞北阿魯臺,命皇太子監國”。

    現在是永樂十九年九月,離永樂二十年正月只有不到四個月。

    蒙古,有木家村“九丁”遺骸。

    想到這個,桂重陽的心裏顫了顫,神色也帶了悲痛,猶豫了一下,道:“徐師兄,小弟想要問你一件事。”

    徐伯平見他黯然,以爲他想起亡父,溫聲道:“要問什麼?”

    桂重陽正色道:“師兄在京中,可聽聞過朝廷明年是否會‘北伐’?”

    徐伯平眯了眯眼,詫異道:“好好的,重陽怎麼問起這個?”

    朝廷還沒有公開的政令,就傳到通州來了?還是桂先生這個兒子,也繼承了父親的大才,有諸葛之智?

    旁邊桂秋也變了臉色。

    當年的木家村抽丁,就是朝廷爲了第一次北伐做準備,如今朝廷又要北伐了嗎?

    桂重陽苦笑道:“當年先父離家出走之事,不管有什麼內情,可既涉及到人命,就不是全然無辜。相信就是先父回鄉,最掛念的也是當年衆親眷的身後事。當年抽丁的諸位長輩,遺骸還在口外。”

    第一次北伐朝廷雖勝了,可埋骨口外的將士民丁也是不少。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徐伯平已經懂事,自是記得個大概,也不由悵然。

    只是“北伐”的事情朝廷沒有對外公佈,徐伯平也不好對外提及,只道:“皇帝遷都北京,總要對蒙古一戰,不是明年,也是後年!”

    桂重陽不由精神一震,追問道:“師兄可有機會參與軍事?”

    徐伯平想了想,道:“倒是不無可能。”

    桂重陽眼睛亮亮的,望向徐伯平的目光帶了期待:“若是方便,師兄可否順便帶小弟同去?”

    “不可!”徐伯平還未說話,桂秋已經開口道:“你纔多大,即便徐師兄託人將你帶進軍中,你也受不得行軍之苦。”

    徐伯平也想着明年預計出兵的時間,搖頭道:“還真是不行,朝廷既有備出兵,肯定要避開草原草場肥美的季節,多半趕在冬春出兵,行軍之辛苦確實不是你一個孩子能捱得住的。”

    桂重陽聞言,未免失望。

    桂秋猶豫了一下,將想要自己隨軍的話又咽了下去。

    眼前之人樂意提挈庇護堂弟,自家感激就是,還藉此湊上前去勞煩對方,就太得寸進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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