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家有一老
    次日,桂重陽沒有去村塾。

    至於村塾那邊,因擔心梅童生囉嗦,桂重陽沒有露面,而是直接寫了請假條,請梅氏送過去。

    梅氏拿了一荷包出來,裏面是一個元寶與幾塊碎銀,加起來足有十三、四兩,還是之前重陽孝敬的家用剩下的,道:“別一個人去,這可不是你一個人出面的時候,去找你春大哥,這事不能瞞着你二爺爺!”

    外人眼中,“西桂”兩房就是一家人,這打官司可是桂家與梅家撕破臉,總要桂重陽親自去與二房長輩說一聲,總不能桂家與梅家官司打起來了,桂家二房還瞞在鼓裏。

    不過桂重陽沒有着急去桂二爺爺家,也沒有直接去西集鎮,而是看着盯着隔壁院子。

    看看到李發財、李河父子倆陸續出去,連帶着錢氏都扭着腰身出去了,纔拿了彈弓直接對着李家的東廂房窗戶射去。

    東廂房,比不得西廂冬暖夏涼,冬天冷,夏天西曬,可李家卻讓李江住了一間,另外一間是雜物間。李桃兒沒有被賣婚時,就住雜物間。

    石子擊打窗框上,“啪”的一聲。

    李江推開窗戶,探出頭來,正好看見牆頭上的桂重陽。

    李江眼睛一亮,忙往上房看了一眼,而後關上窗戶,躡手躡腳地從屋子裏出來,原本想要奔牆頭來,走了兩步停頓,又去走大門去了。

    李江當是還記得梅氏之前的話,不敢再翻牆了。

    等李江走到桂家大門外,桂重陽已經過來開門了。

    “鍋盔與蠶豆姑姑都給你留着呢。”桂重陽招呼李江進來。

    李江吞嚥了一下口水,小聲抱怨道:“我娘做的飯跟豬食似的,我每次都是實是餓的不行了,才喫能進去幾口。”

    李發財早年黑心,爲了出去坑蒙拐騙,見小兒子長得秀氣,就自小當閨女養。爲了不露馬腳,還紮了耳朵眼,裹了小腳,可兒子畢竟是兒子,倒也沒有逼着李江洗衣做飯之類,畢竟之前有個可以指使的李桃兒在,就是個做牛做馬的小奴才。

    等到將李桃兒賣了冥婚,家務活就都落在錢氏頭上。

    錢氏慣會躲懶,就以教導兒子爲名,想要拉着李江干活。

    李江平時對人怯懦些,卻是個心裏明白的,曉得要是自己做的好,以後家務就要接過來,一連出了幾次紕***火冒煙,燒飯燒焦,洗衣服直接捶破了。

    錢氏“恨鐵不成鋼”,李老太太則是仔細慣了,見不得糟蹋東西,將兒媳婦罵了一遍,說她是比後媽還黑心,沒有誰家親孃這樣掩指使兒子的。

    錢氏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將家務接了過去。

    別的勉強還好,上竈這裏卻是早年有李老太太,後來有李桃兒,錢氏手藝實在糟糕。

    李老太太見兒媳婦不妥當,原本猶豫要不要將竈上的活兒接過來,結果發現飯菜做的不好,家裏米都省下不少,立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錢氏去了。

    李發財與李河父子游手好閒,總能找到喫飯的地方,只是苦了李江。

    本就是半大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飢一頓飽一頓的,都長成了細竹竿身材。提及喫的,更是饞的不行。

    桂重陽去廚房取了鍋盔與蠶豆,還有早上做的豆沙包,外加一份小鹹菜。

    李江也不客氣,跟着桂重陽去了上房,就開始喫起來。

    直到半包鍋盔連帶着三個拳頭大豆沙包喫下去,李江還要伸手繼續拿豆沙包。

    桂重陽卻是不敢給他再吃了,將旁邊的茶杯往前推了推,道:“都是乾的,喫太多了胃裏頂,緩緩再喫!”

    李江不好意思的接了茶杯,吃了兩口茶,才摸了摸肚子道:“昨晚上餓的睡不着,我還後悔呢,後悔在百味香時沒好意思喫飽。”

    桂重陽想了想,道:“李二哥,我一會兒去鎮上,遞狀子告梅青樹指使兒子入室盜竊!”

    李江瞪大了眼睛,四下裏看了兩眼,道:“竟然是他們家?梅小八沒去上村塾?回了梅家?”

    梅青樹可是梅小八的親大爺,要是梅小八還在桂家,就算有偷竊的事情在前,也不會弄到經官的地步。

    桂重陽點點頭,李江疑惑道:“梅青樹怎麼會想起偷你們家?不會是梅小八說了什麼了吧?”

    梅小八是內鬼?所以才引來梅青樹的偷竊?那樣的話,梅小八可是忒沒良心了。

    別人不曉得梅小八在桂家過得是什麼日子,卻都落在李江眼中,那真是掉在福窩了。

    桂重陽搖搖頭,簡單說了方子的事,爲了免得節外生枝,就按照梅氏昨晚在梅家說辭,將方子說成是自己跟鎮上貴人討的,不能擴散出去。

    李江聽得直咂舌,桂重陽不想要糊弄他,直言道:“真到了問案的時候,少不得要查人證、

    物證,說不得還會勞煩李二哥。李二哥怕不怕上堂做證?要是不願意出面也沒有關係,我再另想法子!”

    張量畢竟是新官上任,桂重陽即便想要求一個人情教訓梅青樹一次,來一場遲來的“殺雞駭猴”,可也不願意給張量太添麻煩,總要“依法而爲”才更穩妥。

    李江一愣,實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自己的干係。

    上堂?

    李江只要想到可能會上公堂,衆目睽睽之下,後背的冷汗就下來了,面上也帶了幾分緊張與侷促。

    桂重陽心中嘆了口氣,熄了讓李江爲“人證”的念頭。

    李江實不是大方的性子,現下在桂重陽跟前親近些,也是因他偷着留心桂家好幾個月,加上桂重陽還是孩子模樣,溫良無害。

    桂重陽擺擺手道:“算了,只當我沒……”

    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李江打斷:“我是證人,又不是做賊,我不怕,我去!”

    少年使勁握着拳頭,嘴裏說着“不怕”,卻是緊張的臉色都變白了。

    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桂重陽便點頭道:“那就麻煩李二哥了!”

    李家與梅家素無往來,李江又有個彪悍的胞兄在,就算作證會得罪梅家,梅家也不能拿李江如何。

    梅小八,卻是不同。

    現下世情,講究的是“親親相隱”,要是梅小八在公堂上說話,即便只是實話實說,可世人說起來也難以體諒。

    到底認識了小半年,又朝夕相處兩月,桂重陽到底心軟了。

    *

    問完李江這邊,桂重陽就去了二房。

    桂春不在,弄了幾車草木灰肥,帶了人去養那幾十畝下田去了。

    桂二爺爺閒不住,本也要跟着去,可因爲變天的緣故,老寒腿犯了,被桂二奶奶強留在家裏。

    見桂重陽這個點兒過來,桂二爺爺夫婦都有些驚訝。

    因還要去鎮上,桂重陽就沒有囉嗦,直接說了梅家惦記方子的前前後後,連梅小八那段也沒有隱下。

    梅小八過繼之事,手續俱全,連帶着戶帖都遷出來了,這解除過繼關係少不得要再移一次戶貼。

    聽完,桂二爺爺黑了臉,桂二奶奶則是罵道:“那老梅家就沒有好人!我呸!還有臉自稱讀書人家?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如今倒是出了個賊!就去告,別人家的好東西他們也敢去惦記去偷?不過是瞧着你們家就你姑姑一個大人,還是個女子,卻是不想想,你們還替他們養着梅小八!那個梅小八也是白眼狼,說不得就是他回去鼓動的,他大爺才生了賊膽!”

    桂二爺爺倒是沒有跟桂二奶孃這般喋喋不休,只皺眉道:“你姑姑怎麼說?”

    桂重陽道:“姑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也沒有反對孫兒去遞狀子。”

    桂二爺爺悶聲道:“那就告,我隨你一道去鎮上,找你五叔出面!”

    桂重陽聞言,忙道的:“不用不用,孫兒自己去鎮上就行,到時候找五叔幫忙!”

    桂二爺爺翻身下地,手上拄着一個手杖,還是桂重陽之前孝敬的,道:“我還沒老的下不了炕。直接用你張大爺家的車,不能這樣鳥悄的打官司,總要讓村裏人曉得誰對誰錯!”

    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見的多了,看得多了,桂二爺爺最是知曉人心。

    世人都有一顆“慈悲心”,素來喜歡憐惜弱小。

    如今在村民眼中,桂家是大地主家,梅青樹家不能說精窮,可也不能說是富裕。桂家告梅家,不說誰是誰非,落在村民眼中倒像是桂家以勢壓人似的。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桂重陽今日纔信了。他只是想要“殺雞駭猴”,省的一個兩個的都盯上桂家,可也沒有引起公憤與所有村民隔絕的意思。

    張家人大方熱絡,可有個張大嫂在,有什麼消息只有張大嫂曉得了,也就衆所周知。

    桂二爺爺這個提議,正好補上桂重陽之前設想的不足。

    *

    梅青樹家,梅平看到後院劈柴的梅小八,不由大怒,上前抽了他的斧頭:“都什麼時辰了?作甚不去讀書?”

    梅小八耷拉着腦袋,面上帶出幾分委屈來。

    梅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丟下斧頭,立時去尋兒子道:“是你不讓小八讀書,還是你婆娘不讓?小五、小七都上學,作甚小八不能去?”

    梅青樹皺眉道:“家裏哪有閒錢供他讀書?反正他哥哥們在那邊,有什麼不會的直接問小五、小七就是!”

    梅平怒道:“放你孃的臭狗屁!小八讀書花你一文錢了?那是順娘交的錢……”說到這裏,反應過來不對:“你婆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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