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聽雲錚冷笑道:“洛凝小姐,你很聰明,卻是自作聰明。”
“願聽雲公子高見。”劉洛凝深吸一口氣,微微低頭。
雲錚靠着座椅,懶洋洋看似十分囂張:“曾經的雲家孤木難支,的確是需要劉家這個強大盟友。可現在的雲家,你也看到了。且不說我師尊他老人家還在後頭站着,是我院內那幾十個如狼似虎的一品高手,不也你們劉家這說翻臉翻臉的盟友靠譜得多?”
劉洛凝卻是搖頭,辯駁道:“雲公子太過高看入門一品了。今日的鬥你也看見了,在真正的人靈面前,一品不過芻狗。區區數十人,根本改變不得什麼。”
“那若他們俱是人靈呢?”
雲錚一句話,讓劉洛凝怔住。
但很快她又繼續搖頭,篤定道:“雲公子算真有這般手段,也決計不會這般做。”
不得不說,這小娘皮果真是聰明,還不一定是自作聰明。
雲錚確實有這種手段,可他也確確實實不會這麼做。
一是不能,二是不敢。
幾十個人靈高手意味着什麼,雲錚很清楚。
而一夜之間冒出這麼多人靈,將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雲錚真不知道了。
起碼,他絕對不會睡得更安心,反而提心吊膽。
幾十個人靈一星,是許以重酬,又如何掌控得住?
今日若是嚴一嚴二躊躇不前,打算臨陣逃脫,雲錚也是不會給他們那般恩賜的。
便是看準了這兄弟倆內心還算淳樸,所以大致放下了心,而且僅僅兩人,父親那邊也壓制得住。
所以想靠着造人靈來橫推漫月城,顯然是不現實的。
算這些人靈都對他忠心耿耿,可若這些事情傳到更遠更大的地方,後果可難說了。
人靈在漫月城稀罕,在整個江州,便不見得了。
可一個能讓大批入門一品頃刻步入人靈的傢伙,想必會有很多大勢力感興趣。
聰明人說話,往往都是半遮半掩,任由對方去猜想。
雲錚卻是直來直去:“算沒有他們,本少爺還有一張最大的底牌,根本不懼四大家族和城主府。”
“可是雲公子口的恩師?”
“不錯。”這話說起來讓雲錚有少許心虛,好在他臉皮厚沒有露出異樣。
劉洛凝更是笑道:“若令尊師真願意攙和這些俗事,我們四大家族怕早覆滅了,最不濟也要被趕出漫月城,讓雲家一家獨大。可令尊師似乎並不打算這般做,除非是雲公子你有性命安危,不然……”
“本少死不了不夠了?”雲錚無所謂道:“以後本少日日去趙家、秦家、蕭家還有你們劉家,指着那些老傢伙的鼻子罵,他們也不敢拿我如何,總有一日氣也把他們氣死了。”
劉洛凝啞然,數年前她也曾跟雲錚有過稍許交集。
那時候的雲錚,可不是這般性格。按理說這些年他落魄之後,當痛定思痛更爲低調,怎忽然如此沒臉沒皮了?
無奈,劉洛凝只好又警醒道:“雲公子是不怕,可你雲家那些下人。還有你爹、你二叔,他們不怕麼?日日被人盯着,雲公子當真過得安生?”
“彼此照拂罷了。”
“好一個彼此照拂。”雲錚突然身子一傾,離美人面龐不過半尺距離,說話時的熱氣都撲打在了她面紗:“那若是劉雲兩家當真和好,洛凝小姐與我的婚約,豈不是要照舊了?”
“雲公子自重。”劉洛凝動也未動,只是語氣清冷起來。
但她似乎還是低估了雲錚的臉皮,此話說完後,雲錚不但沒坐回去,還又貼近了幾分。
劉洛凝都感覺自己能感受到他臉的溫度,連帶着自己的臉蛋都有些發熱起來。
到底是個凡人女子,還是有七情六慾的,自然有羞惱這等情緒。
不過她沒表現出羞與怒,只淡淡道:“雲公子可知我想請教令師尊何事?”
“無非是修煉的事情唄。”雲錚不以爲然,反正他又不懂。
“非也。”劉洛凝嘆道:“我只是想求教前輩,當如何自處。”
“啥?”雲錚一頭霧水。
劉洛凝自顧自說:“本來我與雲公子的婚約退不退都無傷大雅,劉家本不願行這等落井下石的事情,畢竟惹人詬病。”
沉吟片許,她續道:“但我恩師……已經準備將我許配給水雲宮內某位長老之子。”
雲錚懂了,感情自己這不是被退婚,是被搶婚了呀。
見劉洛凝眉宇間帶着幾分無奈和哀憂,雲錚摸了摸下巴,忽而道:“看樣子你也沒那麼想入水雲宮呀。”
“雲公子又說錯了。”劉洛凝搖頭道:“洛凝十分想入水雲宮,畢竟放眼江州,水雲宮也是數得着的大宗門了。”
“我懂了,你是想去學藝成才,好不再受家束縛,真正的自由自在。”雲錚感嘆道:“可偏偏,你若進了水雲宮,卻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挪到了另一個更大的籠子,還是要任人擺佈,且連回絕的餘地都沒有。”
劉洛凝眼閃過一絲異色,低喃道:“雲公子倒是頭一個曉得洛凝心所想。”
倒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女人。
雲錚忽然拍桌,笑曰:“若只是這種問題,你也不必去請教我師尊了,本少便給你答案。”
“哦?”劉洛凝怔怔的望着他。
雲錚則只有六個字作答覆:“問己心、憑己願。”
“可……”
“沒什麼可不可的,你自己先把自己框住了,束手束腳怕這怕那,又何來展翅高飛一說?再者你天賦也不差,便是不入那水雲宮,日後也定走得出這小小漫月城,何須多想,何須多慮?”
一席話,看似道理淺顯,卻又是無實用。
然而劉洛凝稍作思考後,還是苦笑着搖頭,轉開了話題:“咱們還是來說說明日東林獵試的事情吧……”
“甭想了,本少答應你便是!”
見雲錚忽然又如此痛快,劉洛凝反倒覺得疑惑了。
便見他臉又掛起了不怎麼正經的笑容,貼了過來賊兮兮的問道:“洛凝小姐,你說我那休書,還討不討得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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