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荷的心裏,前所未有的恐懼。
大夫人抿了抿脣。
沈青荷見她默認,眼淚就落得越發洶涌了,拼命的搖頭道:“這不是真的,母親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
“青荷”大夫人苦笑了一下,用乾瘦的手指反握住她的手,道:“這些都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想岔了,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以前總以爲有我在,就不忍讓你也跟着落入後宅那些勾心鬥角的算計裏,這才養成了你今天這樣天真的個性,我”
大夫人說着,就因爲氣血逆涌,又大聲的咳嗽起來。
楊媽媽趕緊過去給她拍背:“夫人您還好吧”
大夫人咳得厲害,卻還是撐着搖了搖頭。
沈青荷看她這個樣子,便是心中憤怒難當。
她蹭的站起來,大聲道:“祖母她簡直喪心病狂,我要去找父親,告訴他這件事,請他爲母親做主”
說完,就提了裙子要出門。
大夫人咳嗽得直不起腰來,匆忙的伸手,卻沒來得及抓住她,身子一歪,險些從牀上滾下來。
楊媽媽也顧不上了,連忙衝過去,一把抱住了沈青荷的腰,焦急的叫嚷道:“大小姐,您別亂來”
“殺人償命”沈青荷哪裏聽得進去,眼睛都紅了,死命的要從她手下掙脫。
楊媽媽沒辦法,就脫口道:“大小姐您真以爲老爺都不知道嗎”
“啊”沈青荷如遭雷擊,一驚,又是一愣。
見她終於放棄掙扎了,楊媽媽才鬆一口氣,放開了手。
沈青荷一寸一寸的緩慢轉身,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的眼睛,恐懼不安的道:“媽媽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父親他你是說父親他”
那太可怕了啊
老夫人冷血無情也就算了,可沈和和大夫人是結髮夫妻啊
楊媽媽轉身回去,扶大夫人坐好,一邊嘆着氣道:“大小姐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嗎老爺既然能和老夫人聯手瞞着夫人在這裏納了胡氏又養了兒子,那麼在他的心裏,夫人和老夫人到底誰輕誰重不管夫人的事老爺知情不知情,老夫人都是他的親孃,如果您要找過去,他也永遠都只有維護老夫人的份兒。退一萬步講,就算他也覺得老夫人的作爲欠着妥當,您還指望他能怎麼做難道還能指望他打殺了自己的親孃嗎大小姐,都到了這個時候,您要再拎不清”
楊媽媽原來也是忌諱的,這時候看着大夫人咳得通紅的臉,也終於不得不狠下心腸來,咬牙道:“你是要夫人死不瞑目嗎”
沈青荷震了震,不由得後退兩步。
她看着大夫人,面露驚恐。
大夫人瞪了楊媽媽一眼,終於壓下了無止境的咳嗽聲,招招手道:“青荷你過來”
沈青荷遲疑着,慢慢挪過去,眼淚就又重新落下來,“母親,那現在要怎麼辦您要怎麼辦”
大夫人拉她坐下,伸手去擦她臉上淚痕,語重心長道:“你是我的女兒,母親爲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這件事,真的不怪你,你也不必有負擔。只是青荷,我這身子眼見着是不行了,你還沒有一個好歸宿,沒個妥實的人照顧你,我終是放心不下的”
沈青荷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愕然的張了張嘴,心裏的牴觸,幾乎一瞬間就寫在了臉上,再看向大夫人的時候,眼神裏也滿是防備。
她是真的後悔了,當初爲什麼要嫁給沈和又爲什麼爲了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和虛榮,就那麼放心的讓沈和一個人出來建功立業了,以至於到了今天,落得這樣淒涼無比的下場。
沈青荷聽着她說,明明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可是到最後,卻還是本能的心裏牴觸。
她霍的站起來。
大夫人一看,就是心裏一沉,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她。
沈青荷卻是飛快的退後兩步,躲開了。
她看着大夫人,無比堅定的搖頭:“不我纔不要這樣碌碌無爲的過一生”
主要是,如果她就這麼屈服了,那麼以後就註定了要永遠被沈青桐踩在腳下了。
她生來就比沈青桐那個死丫頭高了不知道多少等的,怎麼甘心被她壓着
沈青荷一扭頭,奪門而出。
“青荷”大夫人着實有再好的修養和脾氣,這時候也完全失控了,聲音淒厲的大喊她的名字。
可沈青荷置若罔聞,頭也不回的直接衝了出去。
大夫人手扶着牀板,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夫人夫人您息怒”楊媽媽給她拍着後背順氣,也是真的拿這個心比天高卻腦子手段全無的大小姐完全沒有辦法了。
大夫人被餵了半杯水,才又慢慢地緩過來了。
這時候,是真的愁雲慘霧,完全沒辦法了。
此時沈青桐這邊,氣氛也有點微妙。
雲翼聽了她的問話,撓了撓頭,有點爲難的樣子,齜牙咧嘴。
沈青桐知道他不是牙疼,但就是莫名的手癢想抽他。
可是隨便動手太損她一家主母的形象了,於是隱忍之下,就還是擺着一張高傲冷淡的面孔盯着他。
“那個”雲翼支支吾吾的。
“怎麼,你不知道”沈青桐問道。
真是不比不知道,比了才知道雲鵬的好
好歹雲鵬實在啊,知道就是知道,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哪裏有這麼磨彆扭的
雲翼倒是不在乎被人懷疑他無知,可是自家主母,那還是要討好的,於是就慢吞吞的道:“早幾年北魏太子失蹤期間,他們朝中不是諸多藩王爭位麼,內訌僵持了許多年,後來寧王力壓羣雄,拔得頭籌,坐了攝政王的寶座,但是幾年的發展下來,其他人的地位也是根深蒂固,期中有梁王和陳王的勢力最爲強大,前面不知道是北魏太子和攝政王之間有了什麼貓膩,似乎是要聯手對梁王下手了,梁王狗急跳牆,一怒之下就逃到了這邊的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