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舞姬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只有那個玲瓏對阿寶笑着點了點頭,阿寶對她的印象也格外好。
“還沒請問姑娘貴姓”蘭姨笑着問道。
“免貴姓趙。”阿寶想也沒想就答道。糟了,還沒給自己起名字呢。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給自己起個什麼名字好呢阿寶腦子飛速轉了轉,想到了一個名字。
“姓趙,名紫雲。”阿寶淡淡答道,在心底鬆了口氣醢。
“原來是紫雲姑娘,既然進了玉青坊,那便有些規矩必須要和你說清楚。”蘭姨正色道,語氣中帶着點威嚴。
阿寶點了點頭。
“隨我來吧。”蘭姨說着就往外走去。阿寶便跟了上去。蘭姨把阿寶帶到一個房間裏,轉身說道:“以後你就住這間房吧。緹”
阿寶掃視了一圈這間房,這間房雖然不大,但是裝修得卻十分精緻,充滿了古典的韻味和姑娘閨房的那種含蓄秀氣。
“我喜歡這間房間。”阿寶淡淡說道。她這是要將高冷路線貫徹到底。
“喜歡就好,”蘭姨笑了笑,定睛看着阿寶說道:“那姑娘現在可否把面紗摘下示人”
阿寶搖了搖頭。
“總不能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吧。”蘭姨露出了懷疑的目光。
“有何不可客人看的是我的舞,又不是我的臉。”阿寶淡淡說道。
“話雖如此,不過姑娘爲何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莫非”蘭姨懷疑地看着阿寶,死死地盯着阿寶的眼睛。
阿寶眼珠一轉,看來今天不露臉是不行了。她故作爲難狀,猶豫了一會兒,方纔說道:“好吧。”說完便緩緩摘下了面紗。
蘭姨緊緊地盯着阿寶的臉,看到阿寶臉上的點點斑痕時,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你你這是”阿寶看着蘭姨驚訝的樣子,心中暗喜,幸虧自己早有準備,不然這會兒就要穿幫了。
“蘭姨,實不相瞞,我自幼便開始跳舞,預備能進宮選舞姬的。沒想到十六歲那年卻得了天花,從此變成了個麻子。別說進宮,就連京城裏的歌舞坊也不肯收我。我一心只想找個地方,能夠讓我好好跳舞。”阿寶說着說着就流下淚來,她哭着對蘭姨說道:“若是蘭姨嫌我是個麻子,那我也不多耽誤。就當我今日沒來過吧。”阿寶說着就要往門外走去。步子卻走得很慢。快留我啊,快留我啊,再不留我等會兒我的麻子都要掉了啦。
“紫雲姑娘請留步。”蘭姨走上前,對阿寶說道:“玉清坊和那些小舞坊絕不相同。姑娘舞藝超羣,理當留下。”
阿寶忍不住輕輕上揚,她回頭,發現蘭姨面露悲傷的神色,應該是被她給感動到了。阿寶覺得她這個演技簡直可以奪影后啊。
“可是,你不怕我把客人給嚇跑麼”阿寶帶着哭腔說道,柔弱得像個小雞似的。
蘭姨握住了阿寶的手,說道:“你說的沒錯,客人是來看你的舞,又不是看你的臉。你放心,來玉清坊的客人,和那些風月場上的紈絝子弟絕不一樣。”
阿寶傷心地點了點頭,感激地對蘭姨說道:“蘭姨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
蘭姨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和我說。”
“蘭姨”阿寶叫住了她,蘭姨回過頭來,笑道:“還有什麼事麼”
“還求蘭姨幫我保守這個祕密,我怕其他姐妹看見了會笑話我。”阿寶委屈地說道。
“好。”蘭姨朝阿寶笑了笑,回道。隨後便往外走去。
哼,我這演技,還有誰簡直可以奪奧斯卡小金人了。阿寶送走蘭姨,關上門,開心地笑了起來。
隨後她擦了擦臉,想把眼淚擦掉。這麼一擦,把她臉上的“麻子”擦了不少。阿寶又找出硃砂筆,繼續畫了起來。幸好她這隻硃砂筆是從宮裏拿來的上等貨,防水的,要不然今天差點兒露餡。
阿寶在房裏踱來踱去,開始盤算下一步的行動。她料想自己剛進來,肯定不會接觸到機密的東西。阿寶突然想到了那些舞姬,她們應該在這裏待了很久,沒準知道些什麼。不過要是想知道這玉清坊到底藏着些什麼祕密,還是得想辦法接近這裏的高層。想到這裏,阿寶發現她除了蘭姨之外,就沒再接觸過這裏的其他管理人員了。這玉清坊的坊主究竟是什麼人呢
是玲瓏,她來幹什麼
“進來吧。”阿寶匆忙戴上面紗,對門外喊道。
玲瓏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套衣物,對阿寶說道:“紫雲,裁縫要過幾日纔來,蘭姨見我倆身段差不多,便讓我先拿一套舞服給你,你放心,這是新的,你快試試看合不合身。”她的聲音清脆而溫柔。
阿寶打量着眼前的玲瓏,水汪汪的眼睛彷彿會說話,鼻子嬌小,面龐精緻,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聲音又動聽,待人又溫柔,阿寶挺喜歡她的。她笑着說道:“那便謝謝玲瓏姐姐了。”阿寶也不知道她們誰的年紀大,畢竟她是先來的,姑且稱她一聲姐姐吧。
玲瓏見阿寶仍戴着面紗,有些擔憂地問道:“紫雲,你爲何一直戴着面紗這樣多悶啊。”
“姐姐有所不知,我前幾年大病一場,毀了容,如今沒臉見人。”阿寶悲傷地說道。
“竟有這種事真是可惜了妹妹的好身段。”玲瓏由衷感嘆道,她覺得阿寶實在太可憐了。隨後她想起了什麼,又問道:“蘭姨是否知道這件事”
“我剛纔已和她說明了。”阿寶低聲答道,臉上盡是悲傷的神色。
“那便好,你別怕,我會好好保護你的。”玲瓏微笑着說道。阿寶呆呆地看着玲瓏,她的心底涌出一股說不清的溫暖。
“好啦好啦,快來試試這衣服合不合身。”玲瓏拉着阿寶往牀邊走去。
阿寶走到屏風後,換上了玲瓏的舞服,走了出來。
“正合身,我們倆的身段確實差不多。”玲瓏走了過去,仔細打量了阿寶的袖口,腰,這些地方,看看衣服是不是不合身。
“謝謝玲瓏姐姐。”阿寶甜甜地說道,這個時候,就得賣萌,賣萌纔是王道。
“好啦,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玲瓏見阿寶的衣服合身,也就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姐姐且慢。”阿寶留住她。其實阿寶也不知道她這個時候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因爲她初來乍到,很可能就引起懷疑。
“還有事嗎”玲瓏轉過身來問道。
“我初來乍到,很多規矩都不懂,還請姐姐幫忙梳理梳理,免得到時候又犯了錯。”阿寶誠懇地說道。一邊說一邊看玲瓏的反應。
“既然妹妹誠心請教,那姐姐就和你說個一二吧。”玲瓏回過身來,又在阿寶身邊坐下。
“在這裏,你千萬不能得罪蘭姨,還有笒香。”玲瓏低聲說道。
“笒香”阿寶疑惑地問道,這又是誰
“你沒見過的,她可是我們這裏的頭牌,許多客人都是衝着她來的,連蘭姨都要讓她三分呢。她仗着自己的舞跳得好,經常會欺負下面的人,尤其是新人,你千萬要小心。我們對她都是敢怒不敢言。”玲瓏提到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了一絲害怕,還有一絲厭惡,看來這個岑香真的很不招人喜歡。
開玩笑,我可是能把安平公主治服的人,還怕一個小小的舞姬
“可是她這樣欺負人,坊主不管她麼”阿寶想借此試探出坊主的身份。
玲瓏聽到阿寶提到坊主,臉色微便,說道:“坊主平時事忙,哪有時間管這些小事,這些都是蘭姨在管的。”
看來蘭姨應該是這裏除了坊主以外最大的了。她還能對自己這麼客氣,看來這個蘭姨不簡單啊。
而此時,蘭姨正在向面前一個背對着她坐着,披着斗篷,戴着帽子的人彙報。
“她跳得真的很好,不過就是”蘭姨說道,看得出來,她很害怕面前的人。
“就是什麼”那人冷冷地問道。
“就是她得過天花,臉上一臉麻子。只能戴着面紗跳舞。”蘭姨緩緩說道。
“這樣的人你也敢留下來”那人的聲音更冷了,語氣中帶着一絲懷疑和責備。
“可是她跳得真的很好,而且也怪可憐的。”蘭姨解釋道。
“我們這是舞坊,又不是開善堂的。”那人說道。
蘭姨低下頭,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那人說道:“算了算了,留下便留下吧。反正最近舞坊也缺人。”
“謝坊主。”蘭姨連忙道謝。
那人擺擺手,示意她下去。而斗篷下,是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