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王爺，也沒人敢對王爺指手畫腳的。
尤其這個王爺來這裏沒多久，但是辦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雷霆手段，殺伐決斷，甚是厲害！
他們從心底對東錦霖是有一層畏懼的。
不過副將不一樣，他比別人都要接觸東錦霖更多一些，深感這個王爺其實並不像外界以爲的那麼不近人情。
所以纔敢做出這種舉動，從心所欲地說自己想說的話。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東錦霖擋開了副將摘了帕子的手，對某人戴過的帕子產生了一種本能的牴觸。
副將試了幾次，都被推了回來，尷尬地站在那裏，臉色挫敗，“誒，這……”
東錦霖一個王爺都不用，他一個副將還圍得嚴嚴實實的，怎麼看怎麼好像不太對路。
副將眼一閉牙一咬，乾脆自己也不圍着了，道，“您讓我盯着的那邊，有進展了。”
東錦霖擡了下手，示意他暫時噤聲。
然後兩人出了大門，到外面去了。
幾個縮在角落的流民陰沉沉地收回了目光。
他們雖然離得不是很近，但是有人能看懂脣語，有人內力深厚，能看到的聽到的都比常人要多。
要是人還在這院子裏的話，他們能得到八成的準確信息。
但是該死的是，現在人出去了！
……
大門外，東錦霖和副將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周圍確定沒什麼人後，東錦霖纔對副將打了個手勢，“你接着說。”
“是。”副將應了一聲，“王爺讓今天一早放走的那幾個姑娘，他們離開之後沒多久，就被暖風閣的人給找上了，暖風閣的人說他們有賣身契在手上，不能隨隨便便讓他們說離開就離開，幾個護院強行把人就給捆了回去。”
說到這裏，副將禁不住用力握了握拳頭，“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他們也下得去手！”他當時差點就忍不住衝出去，把那些護院給揍一頓了！
“屬下謹記王爺的交代，一直藏在暗處按兵不動，一路跟他們到了暖風閣，結果……”副將頓了一頓，偷偷看了東錦霖一眼。
東錦霖沒什麼表情，見他忽然停下來了，還朝他睇了一眼，“繼續。”
“是。”副將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需要匯聚很大的勇氣纔開得了口似的，“……結果，屬下看到韓、韓將軍他……進去了。”
副將剛一說完，就立刻搖頭，忙着申辯，“不過王爺別誤會！屬下不是說韓將軍有什麼貓膩，只是看到了他就跟王爺說一聲而已，韓將軍也許只是路過，就順便進去看兩眼，巡查的！絕對不會是跟暖風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爲什麼絕對不會？”東錦霖歪頭反問他。
副將愣了，“王爺……”
東錦霖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副將的肩膀，“方銳，你還是太年輕了。”
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兩下。
方副將幾乎被這兩下拍得坐到地上去。
他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動，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明明應該比七王爺的年齡還要虛長几歲吧？
就這……還是太年輕？
可是他自己卻怎麼都無法相信。
不管韓將軍平時怎麼樣，在方副將看來，那也只是韓將軍脾氣不太好，天生直腸子是，說話比較衝罷了。
但是無論如何，韓將軍本性應該是不壞的。
他們這些人，也算是多年的戰友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竟然……
東錦霖平靜道，“行了，這件事你不用再追了，回去休息吧。”
副將一怔，“啪”一下立正挺直，雙目炯炯地盯着正打算離去的東錦霖，“王爺！請容許屬下繼續追查下去！做事要有始有終，既然我已經查到了一些頭緒，就不該現在臨時換人！”
“你想好了，你確定要面對那些嗎？”東錦霖蹙着眉，聲音低沉，黑沉的鳳目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讓你回去，不是覺得你能力有問題，你不用想得太多。”
副將搖頭，“不！請王爺容許屬下繼續追查！屬下可以面對！如果……如果真的是韓將軍他……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屬下會親手讓他伏法！”
在他心中，多年的戰友情誼固然沉重。
但更重要的，是家國道義！
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逾越的底線！
他們既然從軍，就當爲國家，爲皇上，盡忠職守！
怎麼能產生不忠不義的想法？絕對不容許！
“那如果……”東錦霖稍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不止是韓將軍呢？”
副將腳下一軟，差點跌倒，“這……這是什麼意思？”
東錦霖看他這樣子，最終還是嘆了一聲，“你回去休息吧。”
因爲事情，遠比想象的要更糟糕。
西北大營不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而是一窩全是老鼠。
能偶爾找出一兩個不偷米的，像方副將這樣的，反倒是奇蹟了。
這麼突然一下子，將副將原本的世界通通打碎，如此巨大的衝擊，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謹慎起見，還是不要讓副將參與到這件事中來比較好。
副將已經跟尊石像似的了，呆愣在原地，目光驚駭，身體僵硬。
察覺到東錦霖已經從身邊走開，副將猛然回神，衝着東錦霖喊了一聲，“韓將軍在找人，昨天那個姑娘！陪王爺的那個！”
東錦霖的腳步猝然一頓，而後輕輕一頷首，“知道了。”
等東錦霖要再進去的時候，恰好洛雲染從裏面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
東錦霖退後了一步，讓開了空間。
洛雲染大步跨過門檻，裙襬飛揚，又款款落下。
東錦霖突然就一皺眉，“不行。”
“什麼？”洛雲染沒明白過來。
東錦霖道，“換回男裝，我這裏是軍營，雖然你是個宦官，但總是穿成個女人的樣子，進進出出的，被別人看到了像什麼樣子？”
此言一出，洛雲染瞬間感覺到旁邊幾個士兵看她的眼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