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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5章 蓮藕臂

    這一晚沒睡多久,天亮得很快,白鶴染感覺自己好像還沒有睡着就已經醒來。

    她是被一陣歌聲給吵醒的,那歌聲時而悽哀,時而決絕,時而悲愴,時而嫵媚。就好像一個十分矛盾之人在進行自己的演說,說着她的一生,說出悲歡離合。

    如果歌聲就一直這樣下去,她會覺得也很不錯,雖然吵醒了她,但多聽一會兒也能在歌聲中繼續入睡。

    可偏偏那歌聲越唱越離譜,悲愴的意境全無不說,嫵媚也變成了輕拂,最後聽着就像是青樓歌妓在唱曲兒,更像過了氣的老鴇站在花樓門口當街拉客。

    她聽到這裏就心生厭煩,偏偏那歌詞裏唱的還是跟她有關,跟四皇子有關,說什麼四皇子看上了自己的弟妹,寧願拋棄青梅竹馬的愛侶也要維護自己弟妹。

    這些亂七八糟的詞一出,白鶴染就已經怒了,這時,迎春和默語的對話聲也傳入耳來。

    迎春說:“這樣不行,再這麼唱下去小姐要被她唱成什麼了也不知道咱們藥屋裏有沒有啞藥,喂她一劑,把她毒啞得了。”

    默語說:“用不着那麼麻煩,我去剪了她的舌頭,我看她還拿什麼唱。反正她那條破舌頭也是後接上的,自己不知道珍惜就怪不着我了。”

    說完轉身就走,迎春也沒攔,白鶴染也沒攔。

    唱歌的人正是那蘇嫿宛,默語說得對,那條舌頭原本就是她自己咬斷,又被白鶴染給接上的。好心好意接上了她的舌頭,她卻拿那條舌頭唱這種污言穢語,白鶴染想,既如此,便將那條舌頭收回來,也沒有錯。

    一個人,如果自己都不懂得珍惜自己,那別人爲什麼要替她珍惜她又不是聖母,更從來都不是善類,這一世雖然做了不少好事,可她始終都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是毒女。

    蘇嫿宛淒厲的慘叫傳了來,卻一個字實質的內容都沒有,因爲默語做事幹脆利落,一個照面就取了她的舌頭,疼得蘇嫿宛當場就昏了過去。

    不多時,默語回來了,迎春的聲音又揚了起來:“快拿走快拿走,你拎着那東西回來幹什麼噁心死了,快拿走”

    默語卻沒走,只是對她說:“找個東西包起來吧,也不知道小姐還有沒有用,萬一得留個證據或是紀念呢再有,得請個大夫來,那蘇嫿宛被剪了舌頭可別再死咱們府裏。”

    迎春也覺得這是個大事兒,蘇嫿宛捱打不怕,但萬一要是死了,會不會給自家小姐惹麻煩畢竟這是四皇子從前的心上人,誰知道四皇子對她還有沒有情誼。

    “我還是進去跟小姐說一聲吧,小姐一向淺眠,那女的這一番折騰,怕是早把小姐給吵醒了,進去問問吧”說完,吱呀一聲,迎春推門進了屋,往榻上一看,果然,她家小姐正睜着雙大眼睛瞅她呢。於是趕緊迎上去,“小姐也被吵到了吧那蘇嫿宛實在是太過份了,默語氣不過,去割了她的舌頭。小姐您看,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總不能讓她死在這兒。”

    白鶴染一臉煩躁,“請什麼大夫,既然她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我們便成全她。只是我養了她這麼久,她不付銀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沒完沒了的跟我找麻煩,看來十殿下摔她的那一回,摔得還是輕了。去通知馬平川和刀光,讓他們把人直接送到今生閣去,今後試藥試針什麼的,就用蘇嫿宛試,什麼時候試死了什麼時候算完。”

    迎春覺得這個主意極好,樂呵呵地出去辦事了。

    白鶴染卻怎麼也再睡不着,心底對蘇嫿宛的厭煩便更甚。好在兩個丫鬟手腳麻利,很快就把蘇嫿宛給擡出了念昔院兒,也算還了她一片清靜。

    迎春回來時告訴她:“四小姐正好要往今生閣去,就帶着那蘇嫿宛一起走了。只是四小姐的臉腫了,說是昨天晚上被老爺給打的,一半邊臉上都掛着手指印子,嘴角也滲着血。”

    白鶴染聽得直皺眉,但再一想,以白蓁蓁的性子不可能白捱打,既然她沒鬧,也沒來找她治傷,就說明這臉上的紅印子還有用。

    “沒事,四小姐吃不了虧,但咱們府上的老爺估計要倒黴了。”

    迎春抿着嘴就笑,“敢打九殿下的未來的王妃,怕是九殿下一定不會饒了老爺。”說完,又看向白鶴染,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她起了身,下地洗漱。

    迎春這才道:“少爺的事奴婢都聽默語說了,小姐什麼時候還到紅府去看大少爺,能不能把奴婢也一併帶去奴婢想去看看大少爺。咱們折騰老爺這麼久,天天晚上給他泡水,爲的就是給大少爺報仇。如今大少爺活着回來了,奴婢高興死了,小姐一定要帶奴婢去見見,奴婢去給大少爺磕頭。”

    白鶴染點頭,“好,下次去紅府時一定帶你。”再想想,“明日吧,明日我去給哥哥送藥,你同我一起去。對了,府裏這幾日可還消停那大葉氏有沒有什麼動靜”

    迎春說:“還算平靜,如今她又成了二夫人了,到是沒擺從前那般架子,想來也是因爲剛被砍了胳膊還在將養,顧不上在府裏收復失地呢誰知道胳膊上的傷養好了之後會怎樣。不過現在的文國公府已經不是從前的樣子,她的女兒也不在了,爵位的世襲制也被取消,大少爺也就掀不起風浪,想來二夫人也沒什麼好折騰的。”

    白鶴染輕笑,“那可不見得。有些人啊,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失勢的時候想着只要翻身,讓她幹什麼都願意。可一旦這個身真的翻了過來,那從前立下的誓言便也都不做數了,只會想着如何能揚威立腕,如何能把自己的形象再次建立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她勾勾脣角,“要的就是她這位二夫人在國公府重新起勢,只有她恢復到從前的樣子,只有讓所有人都相信二夫人又是二夫人了,該出來的人才會放心出來。”

    迎春有些擔心,“小姐不會放任二夫人再像從前一樣吧”

    “怎麼可能。”白鶴染失笑,“今非昔比,她想蹦噠可以,但只能在咱們劃出的圈裏蹦。”

    她想了想,吩咐迎春:“一會兒你去買些蓮藕來,要那種大的,長的,我有用。”

    迎春不解,“買蓮藕做什麼小姐想喫嗎我讓廚房做就好了,應該有備的。”

    白鶴染搖頭,“我不喫,只是有用。”她告訴迎春:“放出話去,就說葉家雖然沒了,但國公府從前的二夫人卻是跟國公爺夫妻情深。三夫人行刺二夫人,令其斷了一臂,國公爺一怒之下將三夫人處死,扶二夫人重新回到主母之位來。如今天賜公主也同二夫人握手言和,從前仇怨一筆勾消,天賜公主還給二夫人做了條蓮藕臂,讓二夫人不至於那麼難看。”

    迎春都聽愣了,“買蓮藕是給二夫人做手臂啊那東西能做手臂嗎”

    “試試唄,反正就是個裝飾,做做樣子而已,又不是真的。”

    “那要怎麼接到胳膊上”迎春實在不解,“粘上嗎蓮藕那麼沉,粘不住啊”

    白鶴染都聽笑了,“粘什麼粘,縫上不就得了。”

    迎春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了聲兒,“那二夫人可有得罪受了,蓮藕是會爛的,怕是一條手臂縫上去沒有幾天就得換新的,最多挺不過十日。這樣算算,每隔十日她就要受一次罪,這種應該叫針刑吧”

    白鶴染點頭,“你這個名字取得貼切,就是針刑。她總不能白回到這個位置上來,總要爲此付出代價。而且這種代價得是持續性的,否則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得意忘形。”

    迎春笑着應了差事,樂呵呵地出去想辦法散佈謠言了。

    要說古時候謠言散佈得也快,雖然不像後世那般網絡發達,不出家門就可以得知天下新聞。但古代也有古代的好處,那就是口口相傳,更容易讓人信服。

    迎春只需要聯繫幾間平時接觸多的、可靠的茶館,不出半日,有關於文國公府二夫人重新得勢的消息,就傳遍了上都城的大街小巷。

    只是白鶴染沒想到,隨着這個消息一起傳了開的,卻是三皇子平王殿下自問罪孽深重,以手書的形式承認了自己的一衆罪行之後,自行了斷的消息。

    據說三皇子承認的罪有很多,包括囤積私兵,包括手足相殘,包括謀權篡位,還有十年間不間斷地買兇殺人。

    因天賜公主將三皇子困在府中,到是讓三皇子在冷靜之餘產生了頓悟,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覺無顏面見自己的父皇兄弟,一刀抹了脖子。

    這個消息是韓天剛親自上門來告知白鶴染的,同時也表達了皇上的意思:“王妃,皇上的意思是想請您將毒障撤去,既然人已經死了,就得派人進去將屍體運出來。好歹也是皇子,活着的時候沒活明白,死後給他個體面,但願來世能夠重新做人。”

    白鶴染聽着這樣的話,表面上沒什麼毛病,但是她心裏明白,三皇子絕對不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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