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四五回過後,林寧問林謹覺得怎麼樣。以林謹的性子,林寧以爲她會聽到那句“單憑長輩做主”,結果,林謹言道:“孫兒覺得徐姑娘挺好的”
林寧猝不及防,愣了半秒,那突然間羞澀尷尬的模樣是怎麼回事她家孫子開竅了林寧喜得差點跳起來。第二日,便找了李尚書的夫人清河郡主做保,前往徐家提親。
這六禮走的也快,到得正月,請期定了日子,五月十二。
林寧突然間有些悵然,這個年就在爲林謹操辦婚事的忙碌中過去了。而且,林謹年前才過了十七歲的生日啊這就要成親了這放在現代,人家還是高中生吧
不過這想法也就在腦海中晃了一下就沒了。果然是入鄉隨俗啊。林寧已經習慣了。
二月初九,林謹入貢院。走的時候有些悶悶地,倒不是擔心考試,而是覺得黛玉的生日不能陪她過了。
“大哥快進去吧,玉兒每年都過生日。便是錯過了今年,明年大哥也一樣可以和玉兒過的”
林謹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那等大哥回來,補你的生辰禮玉兒想要什麼”
黛玉眨了眨眼睛,“玉兒想要大哥當爹爹一樣的探花郎,可以赴瓊林宴,把入園頭上碰到的第一朵瓊花摘下來給我”
林謹還沒回答,林詢先跳了起來,“這可不行妹妹,那花啊,有主了呢”
黛玉偏着腦袋,“難道二哥也想要嗎二哥一個大男人,還同我爭這女兒家的花戴,好不知羞”
林詢脹得面色通紅,跳起來說:“我要拿玩意兒幹嘛妹妹,那東西大哥是要留着給未來大嫂的呢”
黛玉愣了一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大大方方地同林謹說:“那我不要了,大哥給徐姐姐吧”
林謹輕笑起來,見排隊的人差不多了,揮手同弟妹作別,入了貢院。
二月十二花朝節,又是黛玉的生辰。因是八歲孩童的小生日,便沒有大辦,卻也請了交好之家。徐未晚,蘇婉,賈家一衆包括這幾個月黛玉交的一些小夥伴們。
二月十八,林謹出貢院。回府後便來向林寧請安。林寧見他神色尚好,只是略疲憊了些,忙讓他去休息。
三月初放榜,林謹竟是頭名。
三月底殿試,皇上欽點其爲狀元郎。
出來後,好友前來恭祝,邀其酒樓慶賀,林謹苦笑道:“妹妹讓我得個探花郎來作爲補償給她的生辰禮,可不小心考了個狀元郎,怎麼辦”
好友:o要不要這麼拉仇恨
“祖母經常同妹妹說,最厲害的不是狀元郎,而是探花郎,因爲狀元郎只要有才學就夠了,而探花郎不僅要才學好,還要長得好,品貌出衆,年輕有爲。”林謹摸着下巴,“看來是我長得不太好”
好友看看林謹,又想了想探花郎的面貌,瞬間覺得三觀碎了一地。
四月初,瓊林宴。林謹打馬遊街,很是風光了一把,然而在得知已經有婚約之後,不知多少女子碎了芳心,然後羨慕嫉妒死了徐未晚。
三日後,林謹帶着弟妹去了趟賈府,上京也有好幾個月了,林家與賈家的關係並不親密,但也不是毫無往來,外祖家幾個孩子也去過幾回。
林謹身上已經有了七品翰林院編修的職位,因皇上知他五月成親,特允其晚兩個月去報道,倒是給足了林謹新婚的時間,也是給足了林家的榮寵和臉面。
許是前兩次鬧得不愉快,賈家也不敢做的太過,賈母有心讓寶玉和黛玉一出玩,可奈何林詢見幾個女孩子連同寶玉都在,強硬的讓黛玉和三春等人去後頭玩,然後林譯滿臉堆着笑,親熱的拉着寶玉坐下來噓寒問暖。
看得林詢背後一涼一涼的,總覺得陰風陣陣,偏賈寶玉還毫無所覺,本來見姐姐妹妹們走了有些不高興,可瞧見神仙似的林譯待他這個親熱,他便又將那點子不高興拋諸腦後了。
另一邊賈赦可有可無,反正他就是個陪坐的。賈政倒是拉着林謹問了幾句殿試的考題等等,爲這個外甥的出採連連點頭,看着一旁的寶玉不免就更加恨鐵不成鋼了,嘆道:“寶玉若是有你的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老爺這話可就偏心了。外甥自然是好的。可寶玉打小就機靈,先生們都說,吟詩作詞十分有悟性。可惜,沒能得個名師。外甥打小在崇文書院進學,還有個探花郎的父親,來京後有得徐閣老的指點,這如何一樣呢姑老爺清貴出身,周遭好友童年也大多是名士,若是能舉薦一兩個給寶玉”
林家數子皆轉頭看過去:那個二舅母你是不是忘了,當年父親也曾用心教導過兩位表哥,是你們中途出幺蛾子不肯的啊喂一個探花郎給幾歲的幼童做啓蒙師長,你們還嫌棄呢這是要鬧哪樣啊
這是在怪父親不給你們家請先生嗎口胡賈寶玉又不是父親的兒子你以爲你是誰
賈政面色發青,喝道:“住口就寶玉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請誰來都沒用都是你慣得你”
賈寶玉唬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畏手畏腳的站在一邊,轉瞬眼眶就要紅了,賈母看不下去了,將賈寶玉摟進懷裏,指着賈政罵道:“你是不是也得怪我我們寶玉怎麼了你也不想想當初珠兒若不是你逼得緊,珠兒怎麼會”
賈政趕緊跪了下來,局勢瞬間掉了個個,林家數人目瞪口等,也只能尷尬地跪了下來。額沒辦法,舅舅是長輩,沒有舅舅跪着,他們站着的道理。
賈母本還想再罵,見林家跪了,到底還擰了清,知道請林家過來是和幾個孩子交流感情的,不能把關係弄僵,趕緊收了勢。
賈政起身歸座,倒也不敢再說寶玉了,只是心裏悶悶地不得志。
賈母看了林詢和林譯一眼,小心思一轉,嘆道:“老二媳婦說的也對,是該有個好先生。聽說詢哥兒和譯哥兒都入燕山書院了”
林詢和林譯對視一眼,忙回答:“是。”
林詢不免加了一句,“那入學考題可真是不容易,大哥關了我三個月,每天背書默書還得做卷子,簡直比他春闈還累。幸好擦着邊到了及格線,不然我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外祖母,你不知道,大哥可狠了,錯一個字打一板子,我都覺得我的手要費了。”
說完還裝腔作勢地攀着賈母告狀,意料之中的得了林謹一記白眼。
王氏疑惑道:“姑老爺不是給山長去過信了嗎”
林詢嘴角一撇,就知道你打的這個主意。林謹維持着他溫和的笑容說:“父親同山長去信,不過是友人之間知會一聲。山長的性子是大家都知道的,這些年多少王孫貴胄之家想送人入學,有哪個成功了山長連王孫都敢拒,又怎會因爲父親破例。便是父親也不敢讓山長破例。”
讓他破例,這不是讓人說林家比王孫都厲害嗎
王氏嘴角抽動,好容易扯出一絲笑意來,卻是皮笑肉不笑。
賈母見她那模樣實在難看,趕緊轉移話題,“我聽聞那燕山書院規矩大,不許帶小廝隨從,連書童也不許。一應喫食住宿全都隨書院一致。五日才得以休沐一日,乃是雖京官的休沐作息。且非休沐日,不得允許,一律不許外出。房舍需得自己打掃,衣物也得自己洗。”
賈母心裏嘆氣,她這麼說是想王氏斷了心思,不想她爲此事惹惱林家。她也想賈寶玉上進有出息,可是這規矩,她捨不得啊。同樣王氏也是捨不得的。
王氏瞠目結舌,並不太消息,“這樣嚴苛譯哥兒也如此嗎”
這不是明晃晃的說林譯身子不好,受不得這個苦嗎即便這是實話,你這麼說出來,真的好嗎
林譯抿着脣淡笑道:“一視同仁,這是自然。”
王氏頓時沒了話語。
林詢眉飛色舞的偷笑。哎呀呀,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五天而已,髒衣服堆角落裏,等休沐日家裏來人接的時候全部帶回去。他和林譯每次都二三十件衣物,還怕沒得換飯食什麼的,書院有小竈房,有錢就可以讓人做。房舍打掃什麼的,書院內有寒門學子搶着勤工儉學好不好
當然,這些林詢和林譯都是不會告訴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