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一定勤加修行,絕不給天靈峯丟臉”雷少軒喃喃道。
雷少軒在石洞門口,重重磕三個頭,轉身離開。
天靈峯,雲海茫茫。
遠處,天都峯高聳偉岸,天爐峯俊秀挺拔,天香峯俏麗如劍,天南峯雄奇秀麗。
這一切都將留在回憶裏,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如此仙境。
仙境雖美非家園,只有前鋒營、俗世紅塵纔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蘇平、方霞來給雷少軒送行。
雷少軒強忍着傷感,哈哈大笑,對着忸怩不前的蘇平和俏麗可愛的方霞,張開雙臂,露出痞笑。
“來,擁抱一下,體會一下凡人俗世紅塵的感情”
“呸”方霞羞紅臉,嗔道:“你這一介凡人,膽敢對本仙子如此無禮,等我下山,必吊打以示懲戒。”
“師兄總是不正經,愛開玩笑”蘇平還是那麼扭捏。
“走啦”雷少軒一把抓住蘇平的手,塞進一樣東西;微微一笑,身形突閃,飄到方霞身邊,刀擊方霞屁股,驚叫聲中,往身後方霞懷裏扔出一件東西。
雷少軒哈哈大笑,踏上靈舟,揮揮手,不帶走一絲雲彩。
“師兄,這青銅印太珍貴了”蘇平追着喊道,“我一定幫你留意增壽丹藥”
“臭流氓,怎麼能送女孩子追魂同心玉佩呢”方霞喜滋滋喊道,“別死得太早啊,等我們修成幫你。”
雷少軒頭也不回,道:“給你們的嫁妝早點嫁人,生七八個孩子。”
這是前鋒營雷少軒納悶。
前鋒營,最不招人待見的部隊。
桀驁不馴,專打硬仗、惡仗,衝鋒在前,撤退在後,乃是西北邊境處境最危險的部隊。
西北連年征戰,物資匱乏,部隊窮得叮噹響,前鋒營只能把錢用在保命身上,比如兵器、護甲等。
因此,前鋒營軍士都有較好的兵器和不錯的護甲,但從外面看,前鋒營營帳一直都破破爛爛,營地柵欄簡陋不堪,如同乞丐部隊。
可是如今雷少軒見到的前鋒營卻嶄新無比。
營帳整齊,護欄森然,威嚴肅穆,如中軍駐地,只有那面不變的前鋒營旗斑駁破舊,迎風飄揚。
重新見到這面旗子,雷少軒心裏感到無比親切,激動,甚至有些情怯。
“站住”
營門口一個士兵執槍,攔住雷少軒。
“這是前鋒營駐地,你是幹什麼的”
“席捲狼煙,前鋒無敵”
雷少軒說出前鋒營回營的口令,道:“我是十一小隊的,隊長是老石”
老兵滿臉憔悴,卻有着前鋒營特有的桀驁不馴,雷少軒看着感到熟悉和親切。
老兵聞言,愕然道:“這是兩年前的口令,如今早就不用了。我想起來了,你確實是前鋒營的兵,我見過你,小余,你領他去十一隊。”
重新見到李檜,雷少軒有些激動,又有些嫉妒。
這小子長高了,皮膚白嫩、鼻子高聳,頭髻烏黑,儘管穿着軍衣,依然擋不住一襲小白臉氣質、脫塵出俗樣子。
李檜正端坐營帳外一張木桌旁,手握一本書,顯得瀟灑儒雅。
死太監,一個低賤的大頭兵,有今天沒明天,長這麼漂亮幹嘛還看什麼書雷少軒不無嫉妒地想道。
“李小白臉”雷少軒看着李檜,眼睛溼潤,顫聲道。
李檜擡頭一看,微微一愣,猛然大叫一聲,衝上來一拳打在雷少軒身上,眼睛淚光閃閃。
“你回來了”
兩個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死太,噁心、太噁心了”兩個人鬆開,雷少軒呸道。
兩人哈哈大笑。
營裏的人都圍了上來,雷少軒驚訝地看到兩個人。
“看什麼,認不出來了嗎”一個嘶啞的聲音興奮道,衝上來猛撞。
“老拐”雷少軒一把抱住,激動不已。
“隊長”雷少軒見狀,驚呼起來,石燕一旁笑臉盈盈。
幾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拍你一掌,興奮不已。
“鐵蛋死了;老七一條腿被砍斷,退役回家;原來的小隊,就剩下這幾個人,如今李檜升爲隊長”石燕傷感道。
老拐忽然壓低聲音道:“聽說你執行任務去了,這麼久纔回來不會是逃兵吧既然逃了還回來幹嘛”
雷少軒心裏暗笑,老拐永遠是那麼精明護短,笑笑道:“我是執行任務去了。任務完成,現在纔回來。我要見馮統領”
李檜知道雷少軒的任務,道:“西北邊軍整編成西北三軍,以前鋒營爲骨幹,擴編成西北三軍之南大營。”
李檜指着營中飄蕩的旗子,傷感道:“前鋒營已然撤編,營裏只留一面旗子,馮統領封徵西將軍,爲南大營大帥。”
“我先去見他,回頭再跟弟兄們喝酒。”雷少軒戀戀不捨道。
南大營中軍帳內,馮紫英端坐軍案後,身後十八般兵器整齊排列,前鋒營旗從帳頂垂下,身爲南大營主帥,馮紫英仍喜歡在身後屏風上,掛着前鋒營旗。
馮紫英骨子裏認爲自己仍是前鋒營統領,衝鋒陷陣纔是自己本分。
如今升爲徵西將軍,統管南大營數萬軍隊,每日殫精竭慮,戰戰兢兢,然而只要看見這面旗,就讓他感到安心。
馮紫英身邊站着一位中年文士,白臉劍眉,面龐清癯,神光內斂,頗顯精明。
他是西北三軍南大營行軍司馬董文海。
“當年執行任務的軍士多已殉職,曝屍集市,屍體也已確認。此人兩年後纔回來覆命,事有蹊蹺,是不是先查實一番”董文海猶豫片刻,沉聲道。
“查實什麼查他被俘叛節”馮紫英不以爲然,擺擺手道。
“當年之事已經查實,軍士被俘,皆不留活口,甚至蔣青也即刻處斬,他一個小小軍士能有什麼叛節價值刺殺六王子,本就九死一生,回來還遭受審查成何體統豈不是令將士寒心查一查哪裏有空缺,述職完畢,提升爲官職”
只有立有大功,纔可能從士兵直接提升爲軍官。
“既然如此,讓他到兵器司任職,爲兵器司都校尉如何”董文海沉思片刻道。
兵器司都校尉乃是軍官系列裏最低級的軍官。但是再低級也是軍官,非大功絕不可能提升。
馮紫英聞言,搖搖頭道:“此人我記起來了,乃是從死囚營裏選來的悍勇之士,理應帶兵,到兵器司任命算什麼回事不過也好,省得你不放心”
雷少軒被帶進營帳。
營帳案几後,馮紫英正襟危坐,旁邊站立着董文海。
雷少軒參拜完畢,馮紫英遲遲不見迴應,氣氛有些緊張沉默。
忽然,馮紫英一拍桌子,怒道:“一行二十餘人,皆殉職,獨剩你一人,遲遲兩年方回覆命,你作何解釋”
“刺殺二王子代良後,爲躲避胡人追殺,小人假扮胡人,流落草原,至今方尋機逃回。”雷少軒坦然道。
“你一個北魏人,怎麼可能假扮胡人”馮紫英指着雷少軒,厲聲問道。
“特訓之時,營內曾教授胡語,小人猜想必是入胡地;後聽蔣大人說只選拔二十名隊員組成小隊參與任務。小人想,派小隊軍士深入胡地,無非是刺殺、刺探,刺探只需奸細無需軍士,因此必是刺殺。”
雷少軒看着馮紫英,平靜道:“深入胡地刺殺,膚色、言語舉止、風俗習慣皆不同,刺殺後絕對逃脫不了,唯一能逃脫辦法只有扮成胡人潛伏。因此,集訓時,小子刻苦習胡語,膚色暴曬乾裂發紫如胡人一般,,並僞造胡人身份資料。”
雷少軒深吸一口氣,道:“刺殺成功後,蔣統領令我等自行逃脫。小隊部分軍士快馬奔逃,被俘獲;其餘人假扮行商欲潛伏,然而胡人寧殺錯,不放過,將所有胡地北魏行商一一擒獲。因此,一行人幾乎皆殉職,唯有小人假扮胡人,混入部落裏,僥倖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