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霎時明白孫安之意,孫安在推脫或者說擔心。
清涼山莊守衛十分嚴密,然而,金吾衛守衛的山莊內,竟然出現了刺客,金吾衛一定脫不了干係,讓其查辦此事,弄不好不了了之。
“大王,此事不可讓外人查辦。”賀吉也上前一步道。
“噢!你有什麼想法?”魏王眯着眼睛道。
“二十四名刺客,年齡多爲二十五歲至四十歲之間,身高、武功也都差不多,且都能熟練使用軍弩,絕非江湖刺客所爲,更像軍人。”
魏王心一驚,瞪大眼睛道“你是說,刺客要麼是南越奸細,要麼是國內軍中勢力所爲?”
後者可能性最大。因爲南越軍中奸細,很難突破金吾衛防衛,更難以勾結金吾衛。二十名外來刺客,悄無聲息地潛入山莊,要說沒有人配合,絕無可能,只能是國內勢力。
魏王后背微浸冷汗,能調動軍中勢力的人,屈指可數。
不能由金吾衛查辦,就只能由軍情司或者刑部查辦。而軍情司和刑部分別爲兵部和刑部分管,能插手的人太多,刺殺背後勢力如此強大,軍情司和刑部難免受干擾,能查出真相纔怪。
“大王,不如將金吾衛詔獄與司職查案人員獨立出來,成立一處獨立的辦案部門,只對大王負責,無論朝廷各部或何人,皆不得干涉。”文妃一旁道。
魏王眉頭微蹙。後宮不得干政,爲北魏歷朝歷代規矩,不過今日文妃幾乎陪着自己死於箭下,此刻看去,臉色依然驚魂未定,不由心一軟,和聲道“想法很好,何人可主辦此事?”
“孫公公、賀公公都可以。還有李檜,他可是大王的救命恩人,爲人再可靠不過。”文妃拉着魏王衣袖膩聲道。
魏王心一動,當今天下,自己能絕對放心使用的人,只有身邊太監。身邊太監皆無依無靠,失去自己寵信,結局悽慘。
比如孫安,一直是自己身邊之人,除自己外,他不可能投靠任何人,即使投靠也絕得不到信任,遭人唾棄。
事實上,如果今日魏王被成功刺殺,孫安、賀吉便是失職,也會被處死。
因此,如果說誰最不可能刺殺自己,就只有孫安和賀吉,對了,還有李檜,救命恩人,絕對不可能害自己。
“孫安,即刻起,組建一個獨立查辦機構。你爲正,李檜爲副,調集人手,徹查此案。三品及以下官員,只要有證據,可不經稟報,直接逮捕審訊。”
魏王沉吟片刻道“此機構名爲察事廳,直接向本王稟報。”
“是!”孫安低沉道。
魏王沒有料到,經過此案,不受任何監督、只聽魏王一人之命的察事廳,逐漸發展成爲令人聞風喪膽的內廷部門,甚至提起察事廳,能止小兒夜啼。
借察事廳,李檜一步登天,一舉成爲王宮內炙手可熱的太監。
魏王舒了一口氣,仔細思考今日之事,越想越膽寒。
此時,卻見太子手舉着一封信,急匆匆趕來。
“大喜,父王。”太子邊走邊喊道。
“什麼喜事能讓你從城內趕來?”魏王皺眉道,今日之事十分蹊蹺,難道太子也有份參與?
太子臉上笑容可掬,卻擋不住語氣微酸,目光深處含着深深的嫉妒。
“好!”
魏王一拍大腿道“天下雄關,一攻而破,不愧爲我軍精銳之師。你即刻擬旨,給前線將士予以獎勵。”
魏王語氣輕鬆,卻無十分驚喜之色,似乎早有預料。
“璋兒那邊情況如何?”魏王問道。
“六弟將後勤行轅設於宛州,已經組織了足夠三十萬大軍使用的糧草、軍械、船隻,且人馬、水師也已經到位,等大哥攻佔冷水灘後,大軍可伺機渡河南下。”
“雷少軒在幹嘛?”魏王冷不丁問。
“雷都尉?”太子一怔,心裏有些不以爲然,南征大事何其多,父親怎會關心一個雷少軒?
不過雷少軒好歹也是知府,行蹤時時彙報到朝廷,他倒也很清楚。
“據報,六弟將五千江東精銳調給雷都尉,此外,雷都尉還從北川大營挑出五千人馬,總計一萬人,三天前,往某處執行任務,目前暫時失去聯繫。”
“很好!”魏王聞言心情大好,“加封他爲正三品金吾衛帶刀侍衛、鎮南將軍,賞黃金一萬輛,一應賞賜,按照品階慣例配齊。”
太子聞言愕然。
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隨意賞賜吧?雷少軒只是出征去了,並沒有立功。
“父王,賞賜如此厚重,以何理由?”太子硬着頭皮問道。
“攻下鷹崖關,正是那小子策劃的,你說該不該賞?”魏王笑道。
太子瞪大眼睛,心裏掀起滔天巨浪,駭然之時,十分狂喜。
鷹崖關爲天下雄關,無論是誰攻下,必將震驚天下,成就名將之名,甚至能載入史冊。
齊王受握重兵,如果憑自己之力攻下鷹崖關,勢必聲威大振,無疑會極大地提升齊王軍中號召力,自然會損害太子之名,而如果靠別人之力攻下鷹崖關,齊王便沒有那麼大聲望。
太子忽然明白,魏王急於獎賞雷少軒,也有平衡之意,不能讓齊王氣勢過盛,太過壓制太子,以免失衡,加劇太子和齊王之間的矛盾,不利於南征。
太子心中一喜,急忙道“雷都尉年輕有爲,當得起賞賜,孩兒即刻就辦。”
太子急匆匆離去,他不僅要馬上辦理此事,而且要將此事大肆宣揚,務必讓人人都知道,是雷少軒之計而不是齊王之力才攻下的鷹崖關。
原本一直瞧不起雷少軒的太子心裏十分懊惱。
當時,魏王任命如此年輕的雷少軒爲北川知府兼北川都尉,朝中許多人暗地裏不免議論紛紛。太子心中也十分不滿,身爲太子,有監國之職,然而,雷少軒知府和都尉的任命,幾乎爲魏王一人獨斷,根本不與人商量,這怎能不讓他惱怒。
然而,雷少軒深得太后喜愛,又得魏王信任,太子不好明面反對,心裏已經暗中惦記上,暗恨之,下決心有機會定爲國除庸,卻沒有想到,雷少軒能立如此大功,無形中對太子有如此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