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怨傳說 >第二十七章 長月夜
    在這清冷的月夜,提到上一輩人物清霄真人,魔尊身影漸漸變得幾分夢幻。

    “天地靈氣凋零,問道巔峯葬斷,縱使清霄真人將太虛御氣真訣修到了神虛巔峯大圓滿境界,可按理來說,依舊逃不過生死的宿命……百年前,燃寂僧祖圓寂,我道各老祖亦前前後後離世,清霄真人亦傳已登仙而去,只是沒人能想到,還在十五年前,修爲凝滯在神虛境界的清霄真人一身朽軀枯木逢春,仍舊長活於世!”

    說道最後,魔尊聲音略顯激動,而後停息了片刻。

    在這月夜越發壓抑之時,他忽然嘆了一口氣:“紫姑娘可相信長生麼?”

    紗裙少女一直乖巧聽着,此刻聽得魔尊問話,她淡眉微挑,後做認真思考之狀。

    顯然,生與死之事,最是讓人困惑,而遙不可及的長生,卻不吝於癡人說夢,連她也逃不過這有生便有死的例外。

    沉思了一小會後,少女擡起精緻傾城的容顏,復又看向前方月華微冷的清夜,輕輕道:“我自是相信的呀……”

    少女認真的模樣,讓人感到莫名的心疼,這般傾城絕世,本不該被任何事所羈絆。

    “世塵之人,在世百年,今修道者,也兩三百年尚存,上古先人,更傳九百千歲者數不勝數……或百或千,皆能存有,那看似縹緲長生又有何不可呢?也許它近在咫尺,只是我們沒有好好努力呢!”

    “曾幾何時,本尊對這空妄噱頭可是嗤之以鼻,不過,清霄真人之事,本尊對此忽然有了一絲期頤,而本尊在南巫看到一口漆黑詭異祭鼎,更是覺這神州大地越發撲簌,已經掀開了不爲人知的一角……也許長生,真般存在!”

    噱頭,畢竟爲衆所取樂之說,當對此認真之時,便是成爲了笑柄。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是自我執念而產生了幻覺、以及毫無厘頭的猜測,以至於所謂的期頤,僅僅源於絕望的瘋狂……

    若是換了另外任何之人,恐怕早已認爲此面色漸顯平靜的老頭早已失心瘋了,淪爲徹頭徹尾的瘋子,不過少女卻是微微好奇,輕啓貝齒道:“魔尊怎地這麼說呢?”

    “蹊蹺,便是從這南巫開始。”魔尊滿是皺紋中的一對眸子變得少有的清明,他沉聲開口,聲音也是磁性有力,竟是漸漸讓人變得凝重。

    “也就百年前,本尊去得南巫之地,在邪巫巫族偶然聽聞了尚未登仙的清霄真人竟是打探上古問道舉世祭煉輪迴古寶密事!輪迴古寶實爲上古先人問鼎長生之物,清霄真人一身修爲冠絕神州,能夠吸引他的,也只有這長生之謎,而最爲讓人疑惑的是,他竟不惜用正道唾棄的邪惡巫法續命!”

    “如此說來,想必他發現了甚密辛纔是,只是其蹤跡飄忽不定,本尊追尋多年未果,最後無奈不了了之……可怎想在十五年前,本尊幾乎都忘了此事之時,卻在一無名荒野道觀偶遇了他!”

    “按理來說,縱使有巫法續命,清霄真人也決不可能活如此之久,而事實卻是相反,他那本該腐朽的身軀中生機竟仍舊磅礴得緊,不過他自身狀態極度不穩,如同修煉了一種古老邪惡的道法,透出一股股陰邪狂暴的氣息,其憑了一身高絕修爲才生生壓制住。”

    “看到清霄真人,本尊自又想起他於南巫打探輪迴古寶之事,故回到殿內翻查各類古載倒要看看他這是有何詭異……只是翻閱古籍之下,卻發現他渾身瀉出的那種嗜血殺戮幾欲瘋狂的陰邪氣息,竟與癲狂的修羅老祖三位先輩幾無二致!”

    “思來想去,清霄真人定是接觸了那詭道兇物才至如此,就在本尊欲探個清楚之時……”

    魔尊聲音一頓,忽然重重冷哼了一聲,蒼老的臉上漸漸籠罩了層層深暗陰霾,讓人感到一股狠毒噬骨的寒意和一絲深深的怨毒。

    “在玉鼎那廝帶領下,離恨天宮座長老舉力盡出,不遠萬里突襲我修羅殿,屠我弟子,殺我妻女……殿內護法五去其三,本尊亦拼了生脈盡斷,才堪堪守住……”

    冷風吹起玄色長袍,幾絲斑白髮絲,也隨之冷冽飄飛。

    提到離恨天,修羅殿殿主魔尊盯着前方離恨天弟子院落,臉上一陣扭曲,陰沉如滴水一般,幾乎欲全屠之而後快。

    情不斷,人已逝。

    情之悲,人也悲。

    久久,風止。

    “之後,本尊爲得震懾那些個虎視眈眈的魍魎宵小,以保我兩個四歲犬子,不得不再入南巫,如清霄真人那般,尋續命巫法……”

    “本尊到了鬼巫巫族,在鬼巫禁地遇到一口漆黑古老祭鼎,其上死怨之氣凝聚不散,邪異非常,據鬼巫族長所說,其乃是九百年前從古漠遺蹟所得,讓人頗感詭異的是,巫族歷代族長用巫法祕術查探此鼎,發現其竟是天地自生而成,成形之期,並非萬古洪荒,而恰恰是上古問道時期!”

    “本尊細問之下,只是又聞得清霄真人竟也曾來過此處,還爲此鼎在此待了很長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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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望着皎月獨支的暗空,魔尊一時怔怔出神:“清霄真人,詭道兇物,漆黑祭鼎,問道長生……”

    “長生,長生……”蒼老的聲音喃喃響起,不帶着一絲情感,很遙遠,也很飄忽。

    微涼的四野,正當無數世人沉浸於一個個美好夢境之時,那屋頂之上,漸漸響起一串駭人的低笑,爲這大地憑空增添了一股驚悚:“嘿嘿,鬼巫續命巫法,讓得本尊苟且尚存,可終究不夠,不夠本尊親眼看那離恨天徹……底……覆……滅!!!”

    青舊古鎮,世人皆已熟睡,在這月夜更深之時,沉夢難醒。

    看向東方無盡遠方隱隱約約的縹緲雲端,一副殘破的舊軀壓不住那滔天滅世的熊熊怨怒大火,漸漸變得支離破碎。

    而在那風雨飄搖的地帶,紗裙少女無懼無怕,仍然乖巧聽着,不論那令天下之人聞風喪膽的魔尊如何陰沉、憤怒、恨怨、戮意肆虐、以及快要步入那無窮無盡的瘋狂,她依然如舊,灼若仙紫芙蕖,亭亭俏立於世。

    ……

    雲淡星疏,皎月獨掛,修竹徐搖,露珠欲凝。

    好一個清冷長月夜。

    冷空之中,一寬大金色僧衣現出身形,他停在原地疑狐打量了四周片刻,之後眼睛一凝,便徐徐向着仙臨客棧西側飛來。

    正寂靜盤坐運氣修煉的冷幽心神一凜,剎那睜開雙眼,正凝神戒備時,矮空緩緩飄落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法門僧人。

    眼前穩步走來之人,右手握着一與肩齊平的金黃禪杖,左手拿着一串褐黃念珠,和善仁慈的面龐隱約透着一股莊嚴厚重,而一身深不可測的修爲散發着淡淡出塵的氣韻,猶如一方無形的淨土,斷除世人萬般痛苦煩惱,淨化那無奈掙扎的千瘡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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