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礪劍繁華 >第七十四章 夜審
    “說說吧”

    一個像鋸玻璃一樣難聽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響起來,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是位於渝海城郊的一所舊房子,徐世憶迷迷瞪瞪地被人用麪包車拉到了這裏,然後不知怎麼進了屋,又被按在一把扶手椅裏,隨着“咔嗒”幾聲,手和腳都被固定在椅子上了。

    接着,嘴裏塞着的破布被扯了出來,矇頭的黑布袋也被揭開了。

    雪亮的檯燈光正對着徐世憶的眼睛,讓他感到一陣眩暈。他閉了會眼,然後慢慢睜開,開始打量着房間裏的一切。

    房子應當已經有些年頭了,牆上還留着一灘一灘的水跡。屋子四周沒什麼傢俱,只有徐世憶坐的椅子,以及他的正前方擺着的兩張桌子和三把椅子。桌子後面坐着三個人,都戴着大墨鏡,顯然是不想以真實面孔示人。在房間兩邊,還站着兩個打手模樣的漢子,胳膊看起來比徐世憶的大腿還粗,臉上也同樣戴着墨鏡,腮幫子鼓鼓的,滿臉都是橫肉。

    “你們是什麼人”徐世憶壯着膽子問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我是持日本護照的,你們這樣非法拘禁我,不怕惹出國際爭端嗎”

    對面的三個人,分別是李愚、馬磊和範聯。李愚向馬磊通報了梅正金中毒的消息之後,馬磊便派人盯死了梅天富的家。徐世憶前往梅天富別墅解毒,自然逃不過監視者的目光。在他留在梅天富的別墅裏對梅正金進行觀察之際,馬磊已經讓人查過了徐世憶的背景,並猜測出此人必然與無影毒有關。

    就這樣,馬磊派出的兩名打手潛伏在徐世憶住處的地下車庫裏,在徐世憶下車回家之際,將他堵上嘴、蒙上頭,拉到了這處位於郊區的老房子裏。馬磊雖然曾向李愚標榜自己節操滿滿,但事實上,做企業做到他這個程度的人,哪有什麼聖母,誰手上都有點特殊的手段。李愚也是混過江湖的,對此並不覺得驚訝。

    審問徐世憶這件事,馬磊不想委託他人,便叫上了李愚,和自己的助理範聯一道,組成了一個審訊小組,意欲撬開徐世憶的嘴,瞭解有關這起投毒案的真相。爲了避免日後的麻煩,三個人都簡單地化了一下妝,還用李愚提供的藥改變了嗓音,保證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無法聽出他們的聲音。

    “日本護照”

    聽到徐世憶的威脅,馬磊冷森森地笑了:“老子最恨日本人,你如果是中國人還好點,如果你是日本人,我讓你今天走不出這間屋子。”

    “”徐世憶無語了,時下中日關係頗爲緊張,滿大街都是仇日憤青,他拿着自己的日本護照出來當護身符,還真是選錯了。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綁架我”徐世憶岔開了身份的問題,轉而問道。

    馬磊道:“這個問題應當由你來回答,你想想看,你最近做過什麼事情”

    “最近我不明白。”

    “那就讓他明白明白”馬磊向其中一名打手做了個手勢,那打手會意地點了一下頭,隨後手裏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根細長的鞭子。他掄起鞭子,啪了一聲抽在了徐世憶的背上。

    “嗷”

    徐世憶慘叫起來,他不過是一介書生,哪受過這種肉刑。那打手的鞭子是用蛇皮製成,韌性極好,抽在人的身上,像烙熱烙過一樣疼痛。

    “想起來沒有”馬磊平靜地問道。

    “幾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要問什麼呀”徐世憶慌了,這是典型的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人家敢綁架自己,又敢肆無忌憚地動用私刑,這就分明是不在乎法律的,即便要讓自己消失,估計也是易如反掌。在這樣一羣人面前,徐世憶哪有膽量死扛着。

    “啪”

    又是狠狠的一鞭,徐世憶覺得自己的後背幾乎都要撕裂了。

    “不想喫苦,就老實說,把你最近幹過的事情,一樣一樣都說出來。”馬磊沉聲命令道。他認準了徐世憶就是向梅天富提供無影毒的人,而自己差一點就送了命,對於這樣一個人,他還有什麼憐憫可言。

    “我真的不不不,我說,我說”

    徐世憶本想說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啥,看到身邊那條壯漢把鞭子又抖了一下,嚇得他趕緊改口。

    “我”徐世憶腦子飛快地回憶着自己這些天做過的事,發現除了給梅家父子分別提供了一些毒藥之外,好像並沒有什麼其他足以令天怒人怨的事。可是,梅家父子這樁事,能說出來嗎

    徐世憶在心裏分析着對方的身份。從對方問的內容來看,這些人並不是圖財,而是專門針對他來尋仇的。他開的健康管理中心在渝海並沒有什麼競爭對手,也談不上是成功企業,所以在商場上不可能有什麼仇家。這樣一來,對方綁架自己的原因就昭然若揭了,明顯是與自己提供的毒藥有關。

    涉及到毒藥的,有兩個主體,一是馬磊,二是梅天富。如果對方是馬磊的手下,那麼此事是非常合理的,那就是他們想知道投毒案的真相。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對方其實是梅天富的人,他們想用這個方法來試探自己是否會泄密,還有就是因爲出現了梅正金中毒的事情,他們想知道自己是否曾經把無影毒給過其他人。

    雖然不能確定對方到底是馬磊一方還是梅天富一方,但徐世憶已經有了應對的策略。

    對方如果是馬磊方面的人,能夠盯上自己,就說明自己在投毒案中的角色已經暴露了,這個時候死扛着不承認,只能是皮肉受苦。而如果對方是梅天富方面的人,那麼自己堅決不鬆口,當然可以自保,可一頓毒打同樣是免不了的,對方一定會測試一下自己能不能挺過殘酷的肉刑。

    要想不捱打,唯一的辦法就是實話實說。至於說梅天富這邊有可能會殺人滅口,徐世憶也想好了自保的方法。

    “我說,十幾天前,鼎榮公司的梅總找到我,說想要一種效果比較好的迷藥後來,梅總的兒子小梅總也找到我”

    徐世憶裝出一副熬刑不過的樣子,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向梅天富和梅正金提供毒藥的過程講述了一遍,同時拼命地解釋自己只是應客戶的要求行事而已,對於事情的後果並不知情。

    “你向梅天富提供的迷藥,叫作什麼名字”李愚問道。

    “叫五步倒。”徐世憶道,同時集中精力注視着幾個審問者的表情。在他想來,能不能識破這個名字是假的,是馬磊和梅天富之間最關鍵的區別。

    馬磊沒有意識到這是對方的試探,手微微一動,想叫打手抽鞭子。李愚腦子飛快,伸出手地按住了馬磊的胳膊,繼續淡淡地問道:“這種五步倒,你是從哪得到的”

    “我在京都大學讀書的時候,有位老師送給我的。”

    “五步倒的成分,還有解藥的配方,你馬上給我寫出來。”

    “這個”徐世憶做出爲難的樣子,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配方和解法。我的老師只給了我一些藥粉和解毒丹,沒有告訴我這種藥是怎麼做的。還有,他反覆叮囑過我,這種藥不能亂用,無論提供給誰,都必須向他進行詳細的彙報。”

    “那麼,向梅天富提供五步倒的事情,你向你的老師彙報過嗎”李愚問道,聲音裏似乎還帶着幾分憤怒。

    “是的,我彙報過,我在當天就給老師打了電話,向他稟明瞭此事。老師爲此還專門訓斥了我。”徐世憶說得有鼻子有眼。他感覺到,對方很可能是梅天富派來試探他的,因爲當中那個傢伙聽到五步倒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有反常表現。而當聽說自己把提供無影毒的事情向遠在日本的老師做過彙報之後,旁邊這位的態度好像也軟下來了。

    徐世憶的確不知道無影毒的製法,他的毒藥有一個神祕的來源,這是他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向梅天富提供無影毒,是他自作主張的行爲,他當然不敢向自己的上線說明。他編出一個所謂的老師,目的是警告對方,讓對方不要產生殺人滅口的念頭。

    李愚和馬磊把徐世憶交代的事情又反覆地問了好幾遍,直到所有的細節都得到了確認方纔罷休。馬磊向兩名打手擺擺手,讓他們給徐世憶重新戴上頭罩、堵上嘴,然後拉出了房間。

    等到房門關上,馬磊一把揪下了鼻樑上架着的大墨鏡,狠狠地甩了出去,怒罵了一聲:“特喵的,梅天富這個王八蛋,果然是他下的黑手”

    “磊哥息怒。”李愚勸道,“徐世憶不是也說了嗎,梅天富並沒有想致你於死地,只是想用這種毒藥讓你昏迷幾天,以便搶到利塘商業廣場的項目。”

    “昏迷幾天,他說得輕巧”馬磊道,“他怎麼知道這種毒藥會不會致命他怎麼知道醫院能不能解這種毒就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不是碰上老弟你,我這條命早就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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