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媽措辭，“媽問你啊，你跟，跟外面那個斷了沒有”林媽問地小心。
“您放心。”俞風城回答地模棱兩可，某些方面，俞風城不可謂不虛僞。
“哦。”林媽頓一下，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但凡事要有分寸，林媽在這樣的分寸中沒有再追問。
“薇薇。”林媽進來門，臉上的表情彷彿像是打探到頭號國家機密一般，“媽跟你說，風城已經跟外面那個人斷了。”林媽說地極其篤定，爲的是說服林軾薇的同時，更加說服自己。
“嗯。”林軾薇翻着手中的書，應答的無不敷衍。 “薇薇，媽跟你說。”林媽把椅子拉到林軾薇跟前，“你也不要使小性子，你們兩個人各讓一步，他既然跟那人斷了，你就不要這麼慪氣了。”林媽看林軾薇低着頭絲毫不爲所動，不由得發急，把林軾薇手裏的書合起來放到一邊，苦口婆心地說：“夫妻兩個，分房怎麼行呢，這男人啊，要約束，盯緊了他自然就不會在外面胡來了。”林媽的說法是幾千年的傳統沿襲，認爲它對也好，不對也罷，因個體和社
會環境的不同而差異着，但正是如此，此時聽在林軾薇耳中才如此離奇，她和俞風城，本就是荒唐。
“嗯，我知道了。”林軾薇敷衍地說，心中一片灰敗，最信任的至親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薇薇媽媽跟你說”林媽的話像忽遠忽近，林軾薇像是溺在水裏一樣，那聲音那麼熟悉，卻沒有內容。
“聽見了嗎”林媽像演講一樣說了半個多小時，從古至今，從道聽到途說，將能講的例子說了個遍，中華上下前後左右的婦女美德悉數列舉，林軾薇今天才發現，林媽原來這麼廣博。
林軾薇點頭，低下頭笑笑，嘴角的弧度是諷刺。
“薇薇，你有什麼跟媽媽說啊。”知女莫若母，林媽看出了林軾薇嘴角的苦澀。
“沒什麼。”林軾薇淡淡地說，臉色透明，臉上的憂傷卻不明顯隱藏的太好了，讓人難於捉到蛛絲馬跡。
“唉。”林媽嘆氣，林軾薇忽然心煩，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媽給你做你喜歡的麻婆豆腐和紅燒肉，你還想喫什麼，對了，我今天早上專門給你捉的老母雞，草籽喂的，燉湯最好。”林軾薇的三緘口讓林媽誤以爲是自己的一番話有了作用，她就知道，林軾薇從
小就懂事。
“好。”林軾薇說，收起對林媽不保留的坦誠。 林媽去樓下給林軾薇燉湯，偷偷問起李嫂林軾薇和俞風城，李嫂有些尷尬，她都看在眼裏，但她清楚林軾薇不喜歡別人在背後嚼這些舌頭根子，所以對林軾薇和俞風城以及尤雅之間的事絕口不提，糊
塗做傻，李嫂有一套。
林軾薇摸摸隆起的肚子，捫心自問，她該像他媽說的那樣嗎那樣做就能寧靜嗎
“寶寶，媽媽該怎麼辦”林軾薇喃喃，這個她差點流掉的孩子，此時卻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它與她是一體，真正的骨血相通。
“薇薇，多喫點，怎麼不見胖呢。”林媽看着林軾薇瘦削的臉頰心疼地說，給她夾菜，也不忘給俞風城夾。
“這月份還小，要過段時間纔開始胖呢。”李嫂接茬。
“哎喲，我懷上薇薇那會，不出三個月，肚子大的像個盆，別人都說懷的是雙胞胎，生下來只有一個，可薇薇個頭真是大，八斤多快九斤。”林媽只生了林軾薇一個，經驗也終究有限。
“喲，可不是嘛。”
林媽在林軾薇臉上梭巡一圈，咋舌，“薇薇小時候是奶胖奶胖的，可越長越瘦，越來越像竹竿條條了。” 林軾薇淡淡一笑，敷衍迴應，俞風城默默聽着，偶爾給林軾薇夾一筷子菜，林媽看在眼裏，心裏多多少少安慰了些踏實了些，可是菜堆在碗裏，林軾薇一筷子都沒碰，生生地避開，俞風城看在眼裏，
沉在心裏。
林媽沒有留下，喫完飯就被俞風城送回去了，林軾薇沒有挽留，忽然覺得自己和自己的母親也像是隔着一層什麼，不再推心置腹。 第二天，小桃很早就打電話約林軾薇去看本市某個頗有名望的畫家辦的畫展，小桃從小熱愛藝術，雖然沒有那麼好的條件鑽研藝術，但初心不忘，平時就愛看個什麼畫展啊，攝影展什麼的，旨在薰陶
。
林軾薇非常喜歡油畫，小時候家裏並沒有條件供她培養興趣，只在大學的時候報過相關的社團，但卻沒什麼時間投身進去。
空有一腔繪畫的熱情，平凡的天賦。昨天小桃一說起這個畫展，她便欣然同意前往，相當期待，只是現在不知怎麼了一直忽然覺得困頓，精神缺缺，即使是站着，也像是隨時就要睡過去一樣。
“薇薇。”小桃輕輕碰一下林軾薇，將她從昏昏欲睡中驚醒。
“我去一下洗手間。”小桃說。
“嗯嗯。”林軾薇睜大眼睛，掩飾自己的睏意。
正一個人聊賴地走在畫廊裏，覺得自己有愧於藝術。
“風城。”忽然，熟悉的字眼隱約飄進林軾薇耳中，林軾薇下意識地擡頭，一眼就看見了熙熙攘攘的人羣中熟悉的身影。
俞風城是今天一早就出了門的。
看見了俞風城，自然也看見了他身旁一身文藝復古裝扮的尤雅。
“他說跟外面的人斷了。”林媽昨天信誓旦旦的話在她耳邊重複，像是一個笑話。
林軾薇欲避開他們，但回頭是一個死角，怎麼都會撞上，只能往前走。
驀然間，俞風城像是有感應似的轉頭，眼神穿剝過人羣準確無誤地落在林軾薇身上，林軾薇淡淡地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徑直往前走像是沒看見他一樣。 尤雅盯着牆上的畫附庸風雅惺惺作態，俞風城看着擦肩而過的林軾薇，林軾薇直視着前方，眼中只裝着風，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