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嶄新的黑色的小轎車,它已經絕塵而去,開車的人甚至沒有聽到那聲慘叫,更不知道剛纔差點送了一個人的命,就是說,這人躲開了麻煩躲開了危險,可是因爲他不知道,所以說他是暗躲。
而那個發出一聲慘叫的人,他因爲頭上一痛,本能地一縮,才撿了一條命,這個結果是明擺着的,他明白剛纔自己躲過了一場大禍,這是明躲。
明躲的人慶幸,暗躲的人不知情,無論是明躲還是暗躲,他們都應該感謝上帝的愛心。
再說,這人腦袋是縮回來了,但他想往上爬而搭在窨井口邊的右手因來不及收回而血糊淋拉的了。
雲大偉趕緊跑過去,一邊俯身問那個尚在窨井裏的人:“師傅,傷得怎麼樣,能爬上來嗎”一邊緊張地注意着馬路,生怕又有車子開過來。因爲人少車少,所以,只要有車,那車大多開得飛快。真所謂越是安全的地方越危險。
那是一張中年男人的極度痛苦的臉龐,這張臉上的五官因爲想要竭力忍住眼淚而擠成了一堆。這個非常倒楣卻同時又特別幸運的人,他的眼睛本來盯着自己的那隻血淋淋的右手,見問,瞄了雲大偉一眼,一邊往牙縫裏噝噝地吸氣,一邊說:“我,的手,軋,壞了,請你,拉我一把。”
雲大偉趕緊上前去拉他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這人比較胖,雲大偉年紀又大,用了喫奶的力氣,才把他拉上來。然後,雲大偉以儘可能快的速度扶着他走到路邊,說:“你等一下,我去喊一輛出租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這條林蔭道的南端是一條大馬路,雲大偉一會兒就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到了醫院裏,在爲傷者掛號的時候,雲大偉知道了他的名字,原來,這人也姓雲,有個奇特的名字叫雲苦。接着,雲大偉又幫雲苦樓上樓下、忙這忙那地忙碌了幾個小時纔算完。雲苦右手的中指、無名指的末端都被汽車壓爛了,只得都截去了一節,其餘手指倖存。
“當然是心疼你的話。”雲大偉說話時想到自己的老婆,雖說楊八妹一說話就兇巴巴的,有時候還有點不講理,但是,對他這個沒什麼出息的老公,關鍵時刻還是心疼的。
雲苦說:“不一定,老婆一直嫌我沒用,現在更好了,右手不囫圇了,真想不出她會說出什麼話來,我想得罵我廢料。也是,我的確是廢料了。唉,不知道缺了兩節手指,我還能不能幹我的工作。”說話時,雲苦的眼睛裏流露出真切的痛苦。
當着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說這樣的話,要麼就是性子太直爽,要麼就是被損慣了,無所謂了。不管出於哪一種情況,都讓人同情,更何況雲大偉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說:“放心吧,你這是工傷,你們電力公司會安排好你的工作的。”
雲苦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示意雲大偉也坐下,一邊繼續剛纔的話題,說:“這倒也是。不管怎麼說,相比慘死輪下,少了兩節手指,還真不算什麼。”緊接着,他想起一件事,說:“對了,我記得當時我的頭一痛,往下一縮,才撿到了一條命。好象是一顆小石子打中了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他納悶地皺起了濃黑的眉。
雲大偉笑了,說:“是我,正好手裏拈着顆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