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京門風月 >第六章玩火
    正說話間,英親王妃帶着八大侍婢端着盤子回到了水榭。

    遠遠地便飄來菜的香味。

    秦錚吸了一下鼻子,頓時笑了,“有我要的紅燒鱖魚。”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也笑了,“也有我要的春筍。”

    皇帝本來還要對謝芳華說什麼,聞言也順着香味看去,目光細微地變化了一下,沒說話。

    英親王眼角餘光瞅了皇帝一眼,也同樣沒說話。

    這幾人的神色雖然都有極好地掩飾,但到底是眼睛毒辣心思細膩地人還是能看個清楚。謝芳華隔着面紗,有面紗阻擋,不會顯得看誰的時候目光直辣,是以,看得最是清楚。

    老一輩的人,二十年前,也是有一樁恩怨的,其實,並沒有隨着時間才消退。

    英親王妃雖然被二十年的時光打磨,但依舊風韻獨然,當年的天下二美之一,經過二十年,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烙印下多少滄桑的痕跡。有一種美人,她即便是老了,醜了,但依舊是任看到的人都覺得美豔。

    那是一種驚豔了時光的美

    英親王妃的身上如今就是這樣一種美,英親王府高門宅院並沒有消磨掉她的年華,她雖然有個長大即將成人的兒子,王府內雖然有一堆中饋賬本,她的丈夫雖然有一堆小妾。但她依然還是她自己。

    從她如今這般優雅華貴地帶着婢女走來,似乎可以看到二十年前,她是如何的豔冠天下。

    謝芳華想起她的娘,黯黯地收回視線,她的娘若是活着,應該也如英親王妃這般吧

    “哎,這麼多年過去,我的眼角都起了皺紋了,可是王嫂依然是這樣美極。我可是比她要小個兩歲呢。”皇后眼底不見嫉妒,只有一抹嘆息。

    謝芳華微微擡眼,看向皇后,這個女人,她未必沒嫉妒過,掙扎過,困苦過,難受過,但無論如何爭,怕是也爭不過一個男人的心和一個女人驚豔的時光。所以,她的全部心神和精力纔會轉移到她的兒子身上,勢必要那個位置。

    皇上聞言收回視線,眼底閃過一絲什麼,對皇后溫和地道,“你就是最近半年對鈺兒操心太過,纔不及她,你好好將養,待鈺兒回來,你開心起來,也就比她不差多少了。”

    皇后聞言緩緩地笑了,她到底是得了一個皇帝的不差她,點點頭,“能有皇上這句話,臣妾就算老個十歲也是無礙的。”

    皇帝見她提到兒子笑逐顏開,也笑了笑。

    “我怎麼聽見你們在說鈺哥兒了”英親王妃走過來,笑問皇帝和皇后。

    皇帝看着她沒答話。

    皇后笑着接過話道,“王嫂的耳朵可真靈敏,我和皇上剛剛是在說鈺哥兒。”

    “那孩子自小就知分寸,比我家這個臭小子強多了。”英親王妃看着皇帝道,“皇上,我就不信他縱火燒宮闈的事情你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如今他去了漠北,也有將近半年之數了。你是不是也該招他回來了”

    “他就算被人陷害,也要找到被陷害的證據。朕可是絲毫蛛絲馬跡都找不到,怎麼赦免他的罪”皇帝正了正神色器宇。

    “就算是找不到證據,那麼他在漠北軍營待了這麼久,又立了軍功,你總該給個說法。”英親王妃指揮着婢女將菜一一擺在桌子上,口中如尋常閒聊一般地對皇帝道。

    其她幾位夫人都看着英親王妃,論說話語氣,在座的人也就是英親王妃敢和皇帝這般說話不顧忌。直接詢問。

    皇帝自然無惱意,對英親王妃道,“昨日晚上,朕收到漠北傳來的消息,十日前,漠北邊境的守軍和北齊的戍邊守軍不知因何原因發生了衝突。當時鬧得極大,兩方各三十萬兵馬差點兒打起大戰,險些血染漠北邊境。最後是四皇子出面,用了方法,調停了兩方守軍,平息了亂象。這事情是該記了四皇子一大功。但他何時回京,也要待漠北平和了之後,朕再招他回來。否則,怕再控制不住局面。”

    英親王妃訝異地道,“竟然還有這事兒十日前不是除夕之日嗎漠北邊境的守軍和北齊的戍邊守軍怎麼就發生衝突了”

    “據說因爲有奸細從漠北軍營裏偷運了軍糧,正運到北齊戍邊軍營,被抓住了。那奸細不知何時混入我方軍營裏的,已經偷運了不止一次。此番被抓住,武衛將軍手下兩名副將當場就暴怒砍死了那奸細。事情發生後,北齊戍邊那邊拒不承認奸細,只說他們的國舅夜間出來小解,再沒回去,砍死的那個人是他們的國舅,他們的國舅趁着北齊京城年節府裏忙碌跑出來玩,怎麼可能成了偷糧的奸細是以,北齊要個說法,但我方已經將那奸細砍死,死無對證了。便拿不出說法,畢竟誰也不知道北齊的國舅長得什麼樣,無法辨別是否被砍死的那個人真的是北崎國舅。”皇帝也不避諱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衆人齊齊一驚。

    英親王妃皺眉,她本就聰明,短時間內就抓住了重點,問道,“北齊的皇后不是咱們南秦忠勇侯府的姑奶奶鳳青雲嗎若是國舅的話,那也是忠勇侯府已逝去多年的世子謝英才稱得上國舅。他們如今又哪裏蹦出來的國舅難道北齊的皇帝休棄了鳳青雲”話落,她看了謝芳華一眼。

    謝芳華對這件事情也不曾得到消息,言宸去了漠北,有十數日了,還沒消息傳來,輕歌如今就在碧湖的畫舫內,雖然今日他隨畫舫進了英親王府,但到底她也沒能尋到機會讓她對漠北那邊是否有消息傳來問個明白。

    漠北畢竟關山迢迢,消息不好傳遞。

    “北齊王並沒有休棄王后。”皇帝看了謝芳華一眼,見她安靜地聽着,隔着面紗,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這般模樣,倒讓人覺得她凡事都是心裏有數,心思通透的,雖然身體有恙,臥病多年,也定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女子,他繼續道,“但是北齊有一位直逼皇后寶座受寵多年的陳貴妃。是北齊太后的孃家侄女。自小和北齊王青梅竹馬。而她有一個弟弟。基於太后孃家的關係,也基於和北齊王這層關係,人人都稱呼他爲國舅。”

    英親王妃恍然,“原來是這樣,關於北齊,畢竟是太遙遠了,還有這樣的一個人物,我這個王府內院裏混日子的女人竟是不知了。”

    “你不知也沒什麼奇怪”皇帝笑了一下,對她道,“據說這位國舅至今年紀也不大。”話落,他看了秦錚一下,“大概也就和這個臭小子一般大小,比他長個一兩歲,也是有限。”

    秦錚見皇上拿他做比較,挑了挑眉,沒言聲。

    “據說這位國舅從生下來就有隱疾,天生的失聰。一直長大到幾歲,也不能辨認人。連親生父母也是不識得。但是他又是家族直系的唯一獨子,是以,放棄總歸如割骨挖心,不能割捨,所以,一直尋求各房名醫治病,但一直都沒有絕世的神醫出現。”皇帝緩緩道,“直到十多年前,北齊去了一位雲遊的癲瘋僧人,不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這位癲瘋僧人真的醫術高超,反正是治好了他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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