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京門風月 >第八章刻意
    車伕感覺二公子情緒變化,不敢耽擱,連忙揮鞭離開了忠勇侯府門口。

    侍書覺得秦錚真是陰晴不定,這等脾性,也就是小姐能受得住他。真不明白京中那麼多閨閣女子爲何都心儀於他在他看來,他家世子可比這錚二公子強多了去了。只是世子有病在身,一直孱弱,再加上忠勇侯府地位特殊敏感,是以,許多人都不敢輕易與忠勇侯府靠近結親。

    他搖搖頭,嘆息地吩咐人關了大門,回了內院。

    謝芳華的確是有些累了,進府後,沒有立即去榮福堂老侯爺去,也沒有去芝蘭苑她哥哥處,而是徑自回了海棠苑。

    海棠苑一如她數日前離開時一般,海棠花香怡人,春風送暖,院子清幽靜謐。

    若沒有忠勇侯府壓着的皇權天網,海棠苑也能堪比落梅居是世外桃源了。

    她進了房間,揮退了侍畫等四人,上牀休息。在英親王府碧湖旁的暖閣裏雖然有短暫的休息,但是到底不能解乏。

    侍畫等四人本來還想問關於品竹替代小姐的事情會不會不妥當,應付不來,但見謝芳華如此睏倦疲憊,便齊齊壓下了話,悄悄退了下去。

    海棠苑內外甚是安靜,房中也極爲安靜,謝芳華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秦錚走在回英親王府的路上便得到了關於謝芳華進了海棠苑就睡下了的消息,他輕輕哼了

    一聲,“臭女人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只能喝半罈子酒,偏偏要喝一罈子,不難受纔怪”

    謝芳華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天色已經昏暗。

    她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帷幔,愣了一會兒神,纔想起來自己是回了忠勇侯府,不由得自失一笑,到底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回京後就在英親王府待着,竟然比她自小就長大的地方還熟悉了。這個房間到底是離開了八年,回來後又只住一兩次,是以,反而陌生了。

    她盯着牀帳悵然的片刻,才發現屋中不止她自己,還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正是他的哥哥謝墨含。

    謝芳華愣了一下,想着哥哥一定知道她回來了,所以找了過來,可惜她在睡着,哥哥並沒有吵醒他,而是等在這裏,時間長了,把自己也給等困了。

    她有些想笑,但看着他疲憊的眉眼,眼下濃濃的青影,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哥哥雖然嘴上說着放任她做一切的事情,但是心裏恐怕還是過不去那道坎。還是覺得該他頂的大梁被她挑起來了。心裏指不定一直如何難受,徹夜難眠呢

    她暗暗地嘆了口氣,他爹孃給他們兄妹都留下了七竅玲瓏的心思,這心思放在女子的身上,那是剛過易折。放在男子的身上,就是慧極必傷。總歸,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

    她慢慢地坐起身,伸手挑開帷幔,下了牀。

    她的動作極輕,但還是第一時間就驚醒了謝墨含。

    謝墨含睜開眼睛,向牀前看來,見謝芳華躡手躡腳地正下牀,他笑了一下,聲音沙啞,“睡醒了”

    謝芳華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他,“哥哥,你睡覺太輕了”

    “這麼多年習慣了,總是睡不踏實,有絲毫動靜也就醒了。”謝墨含揉揉眼睛。

    謝芳華心中微疼,這麼多年,她在無名山無一夜好眠,過着如地獄煉獄一般的日子,但是哥哥在忠勇侯府,不說支撐着忠勇侯府偌大的門楣,只說他世子的身份,就是一個活靶子。多少人想要他死。明刀暗箭有多少況且又擔憂他,他怕是也無一夜好眠。

    如此想着,她走近謝墨含,伸手連人帶椅子一起抱住了他。

    謝墨含一怔。

    “哥”謝芳華低低地喊了一聲,聲音低啞微帶濃重的鼻音哭音。

    謝墨含何等聰明的心思,見此立即就明白她是心疼他了,頓時失笑,沒推開她,任她抱着他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笑不笑話”

    謝芳華伸手捶了他一下,自然是極輕的,帶着女兒家對親哥哥的親暱撒嬌。

    謝墨含心頭一軟,感慨地道,“我還以爲我的妹妹連撒嬌都忘記了還好”

    謝芳華聞言不由得笑了,放開他,無奈地道,“哥哥,你不要總是拿我當小孩子。”

    “是,我不能總拿你當小孩子了,你已經及笄了,是大人了。”謝墨含笑着道,“若不是皇上的聖旨嚴苛,你都足可以大婚嫁人了。”

    謝芳華撇開頭,輕輕地哼一聲,不滿地道,“我好不容易回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說聖旨”

    “是不要說秦錚吧”謝墨含瞅着他笑着問。

    謝芳華揉揉額頭,承認不諱地道,“的確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謝墨含失笑,“你雖然不想聽到,但是你的事情都是與他有關,不說也不行。”話落,看着她正色道,“就拿今日來說,我還真沒想到你會讓品竹留在英親王府代替你,而你回了府。”

    謝芳華轉身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遞給謝墨含。

    謝墨含伸手接了,大約也是有些渴了,端起來輕輕抿着。

    謝芳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邊喝着一邊道,“皇上今日找了聽音的麻煩,鬧得極僵。經過昨日他派皇室隱衛跟蹤我,秦錚不幹了和他翻臉,再加上今日,這兩件事情,也足夠他看清了。不會再明着找聽音的麻煩,短期內也該不會再找麻煩,要除去的話,以後也肯定是一擊必中,一舉得手。所以,今日事情過後,品竹代替我待在英親王府,應該是無大礙的。另外,我想家了,想你和爺爺了,也就趁此機會回來了。”

    謝墨含點點頭,有些憂心地道,“昨日和今日的事情我都知曉,這兩次秦錚爲了你,算是將皇上得罪得狠了,他不能將秦錚如何,但是能將你如何。你以後更要小心了。皇上執政二十年,絕對不是手軟之人。”

    “我知道”謝芳華點點頭,無所謂地道,“不過有秦錚在呢不是嗎他也不是個手軟之人。”話落,她笑了一聲,“連皇上的隱衛都能擋回去,當面和皇上說翻臉就翻臉。他的倚仗可不止是英親王府和皇室的關係,而是他手中攥着的勢力。”

    “那是自然的他手中攥着的東西太多,以至於皇上這麼多年縱容他,實則也是拿不定將他如何處置的好。否則,他的爵位早就該受封了,不至於拖到現在無論如何也不鬆手。皇上的目的無非還是想讓秦浩牽制他,可惜秦浩不得大用。”謝墨含道。

    謝芳華想起今日秦錚幾句話就將秦浩借刀殺人,她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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