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謝芳華身邊看着張坤指揮人救那兩輛馬車,心裏暗暗慶幸,若非芳華小姐料破四皇子的計謀,那麼就衝這急急趕來營救的上萬啓封城的府兵,他點的那兩千人也只能是給張坤做下酒菜。
芳華小姐的確沒危言聳聽,若是他執意出兵來這裏置四皇子於死地,那麼恐怕他還沒來得及殺四皇子,張坤就來拿下他了。
張坤是皇后的人,而他是柳妃的人,一直以來,明裏暗裏作對。抓住這次機會,張坤豈能不想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他此時纔有些懼怕起來,想着柳妃娘娘和柳氏一族還是太天真了,只靠自己,根本鬥不過四皇子。
不由得,他從心裏感謝起謝芳華來。
謝芳華依舊有氣無力地坐在廢墟上,打量張坤的同時,想着雲瀾哥哥去了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他要對付的人是月落,一定很難辦。
不知道他那裏能不能順利
他那裏若是不順利的話,那麼她說服了李猛,這般做一場戲,也是枉然
張坤帶來的人多,手下的士兵顯然尋常也沒疏於訓練,所以,極其有速度,加之張坤指揮妥當,很快就挪開了所有的土石,將兩輛馬車同時從碎石堆壓的廢墟里救了出來。
剛一獲救,秦傾便立即跳出了車廂,疾步跑向秦鈺所在的馬車。
他跑得太急,險些被地上的碎石絆倒,幸好李猛反應得快,想着除了芳華小姐,八皇子可是他的重要證人。他立即竄上前,及時地扶住了他,口中道,“八皇子,您小心點兒”
“還是你眼明手快多謝了”秦傾直起身子,看着眼前一大塊尖尖的石頭,這若是磕上去,那麼他的臉也許就毀了,他唏噓一聲,偏頭看是一個大漢,對他問,“你是誰”
“下官臨汾城統兵李猛”李猛連忙再重新地報名號。
“李猛就是剛剛你趕來喊着救我四哥”秦傾上下打量了李猛一眼。
“是,下官駐兵就在前方三裏處,聽到有人稟報這裏出了事兒,便急急趕來了。聽芳華小姐說四皇子被壓在裏面,所以”李猛連忙解釋。
“你來的還算及時,再晚爺就悶死了。我回京之後會向父皇表彰你的。”秦傾拍了拍李猛肩膀,他在馬車裏悶了許久,外面刺鼻的血腥味和殘忍的殺戮,使得他又懼又怕,李猛突然的喊聲,他整個人如獲新生一般。
李猛頓時大喜,“多謝八皇子”話落,又連忙謙恭地檢討,“竟然在臨汾鎮和啓封城銜接之處出了這等大事兒,也是下官督查不利。”
秦傾哼了一聲,惱怒道,“這事情是得好好查查。”話落,他見秦鈺那輛馬車有了動靜,立即扔下李猛,又跑了過去,“四哥”
先出來的人是初遲,他臉色清寒,出來之後,便立即找謝芳華。
當看到她有氣無力身上帶着血披散着頭髮依靠在那裏時,他臉色更是難看了。
這個女人不止心狠手辣,不止心機深沉,竟然還會做戲
可真是做得一場好戲
讓他腰間的軟劍都忍不住想對着她拔過去,一劍殺了她算了。
“你是”張坤從救出兩輛馬車來,一直守在秦鈺車門前,見出來的人不是秦鈺,頓時一怔,疑惑地看着他。
初遲也不理他,徑自向謝芳華走去,渾身氣息冰冷,帶着比這滿地的死屍都森然的煞氣。
秦傾跑到近前,見果真出來的不是女眷,而是個男人,這男人他竟然還認識,就是那日在胭脂樓,有一羣人綁架了他們,要拿他們威脅謝芳華換人,那要換的男人當時雖然渾身是傷,但是他眼睛有在皇宮裏練出來的毒辣,自然不會認錯他。
他一時有些呆呆地,腦袋有些懵,不明白他怎麼在這裏這不是四哥所在的馬車嗎
這時,秦鈺從馬車裏緩緩地走了下來。
他和初遲早已經在車內除去了簡單的易容,自然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到此時候,再易容也無用武之地了。
即便重量土一番轟炸,但是因爲馬車被鐵皮包裹得嚴實,而又有謝雲瀾的護衛相護。所以,他自然是毫髮無傷。
天人之姿,玉質姿容。
他走出馬車,四周的屍體橫陳,血跡污濁,似乎都聞不到了,只看到他三分倦意,七分懶意,可是偏偏,比尋常貴裔公子都有着一種高於青山的蔥翠。
張坤連忙後退了兩步,恭敬地道,“下官張坤,給四皇子請安”
李猛準備好了做戲的充足準備,可是在看到秦鈺出來的那一剎那,還是被驚了眼。他腦中突然有一個想法,有這樣的四皇子在,皇室一衆皇子還有誰能與爭鋒怪不得柳妃急了不惜下血本殺死他,不准他入京。但是奈何,計謀都被他一一識破了。
聽到張坤見禮,他也連忙垂下頭,緊張地冒汗,“下官李猛,給四皇子請安您沒事兒就好。”
秦鈺下了馬車,立穩腳跟,也跟初遲一樣,先是目光去搜尋謝芳華,當看見她此時的模樣和姿態,他眸光聚上一抹笑意,須臾,他收回視線,看着面前的張坤和李猛。
雖然是輕飄飄的視線,二人頓時覺得高山壓分成兩派的話,一派就是秦錚爲首,程銘、宋方、燕亭等世襲勳貴的公子哥;一派就是秦鈺爲首,王蕪、鄭譯等清貴門楣的公子哥。
而與兩派都有交情的人則是謝墨含和李沐清。
所以,在秦鈺面前,王蕪和鄭譯顯然要比在秦錚面前輕鬆多了,因爲自小到達打交道多。
幾人一番寒暄後,秦傾忽然訝異地道,“謝雲瀾呢”
“對啊謝雲瀾呢”王蕪和鄭譯也發現了謝雲瀾不在,同樣訝異地問。
秦鈺聞言,看向謝芳華,雖然他已經猜到謝雲瀾十有是去攔截他的貼身侍衛月落了。但是如今謝雲瀾不在場,還沒回來,月落是個影子,沒人會去關心,但謝雲瀾就不同了。這樣的大事兒,他不在。他倒要看看謝芳華怎麼圓謊。
“這些黑衣死士裏面,有一個爲首之人,那人武功極高,想要逃跑,雲瀾哥哥去追了。”謝芳華面不改色地說着謊,爲了使謊言有說服力,她掃了一眼地上的死屍和慘烈的場景,“你們也看到了,這些黑衣死士全部都死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若是那個人再跑了,還怎麼找證據出了這等大事兒,自然不能讓賊人逃脫怎麼也要揪出幕後主使來。”
李猛聞言冷汗森森,若是不知道謝芳華是佯裝如此做的話,他此時只聽到她說揪出幕後主使來,他的心怕是也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