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繼追着那隻鷹跑出了院外,上了房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你卻是從我見到就一直胎噪得不行。”謝芳華對他揮了揮手。
謝雲繼咳嗽了一聲,伸手彈謝芳華額頭,佯怒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哥哥我回來還不是擔心你你卻不領情,嫌棄我煩躁,好,我去找雲瀾玩了,你可別想我。”
“順便給我傳一句話。”謝芳華道。
謝雲繼一愣,“剛剛你給雲瀾傳信,有什麼話沒在信中說”
“不是傳給雲瀾哥哥的。”謝芳華道。
謝雲繼眨眨眼睛,恍然,拉長音道,“噢,你是想給秦錚傳話。”話落,他十分樂意地說,“什麼話,快說吧我其實蠻看不慣秦錚那小子的,張揚輕狂,不可一世,如今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謝芳華擡眼瞅他。
謝雲繼立即舉手,“我沒說惡人是你,我是說秦鈺呢。”
謝芳華收回視線,平靜地道,“你對他說,俱往成灰,情愛如煙,讓他忘了吧他以後還是英親王府的小王爺,我還是我忠勇侯府的小姐,只當從不相識,各自嫁娶。”
謝雲繼一呆。
謝芳華轉過頭去,對侍畫招手,“扶我去牀上。”
侍畫連忙走過來,扶着謝芳華,上了牀,拿出靠枕,讓她倚着牀頭躺下。
謝雲繼呆了片刻,追到牀前,看着他,“真這樣說”
謝芳華點點頭。
謝雲繼撓撓頭,“我若是這樣當着秦錚的面去說,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我”
“你怕”謝芳華看着他挑眉。
謝雲繼立即挺起胸脯,“我當然不怕”話落,他在牀前來回踱了兩步,有些不忍地道,“你這樣說,會不會太狠了點兒。”
謝芳華不語。
謝雲繼又在牀前踱了兩步,“秦錚這傢伙雖然沒什麼優點,但是”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謝芳華打斷他的話。
“好,好,我去,我去。”謝雲繼止了話,轉身向外走,走到門口,苦下臉,“我去尋水澗是好奇,是想去遛遛,玩一圈,這你讓我傳話,我是有壓力的啊。萬一萬一秦錚真一氣之下要殺我怎麼辦哥哥我可打不過他。”
“你放心,有云瀾哥哥在,不會讓他殺了你。”謝芳華道。
“雲瀾很厲害嗎”謝雲繼睫毛忽閃了兩下,頓時來了精神,“真能護住我秦錚不是他的對手”
“雲瀾哥哥不是謝氏米糧繼承人,你該知道。”謝芳華見謝雲繼點了點頭,補充道,“他是真正的魅族王室後裔。”
謝雲繼恍然,“我懂了,你說他也會魅術”話落,他頓時挺起胸脯,“怪不得他不怕秦錚,好,那我走了。”話落,嗖地跳出了院牆,離開了。
“怪不得他不想回去繼承王位,如今一身輕鬆,說走就走,來去自由,無拘無束,着實讓人羨慕。”言宸看着謝雲繼離開,連身上的行頭也不換,微微感慨。
“當年謝氏鹽倉的叔伯將雲繼哥哥由北齊帶回謝氏,爺爺感慨姑姑這一生,本是生性跳脫的性子,可是偏偏固守在北齊皇宮。宮牆內院,一住就是一生。雖然尊貴榮華,到底是埋沒了性情,別無樂趣。便不想雲繼哥哥步姑姑後塵。即便他是北齊王和姑姑的嫡子,也要將來能夠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謝芳華道,“雲繼哥哥這樣灑脫,我也羨慕。”
“不錯,羨慕也羨慕不來。”謝芳華笑了笑,對言宸道,“你不必陪着我了,這些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言宸點點頭,出了房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侍畫見謝雲繼和言宸相繼走了,她來到牀前,對謝芳華小聲問,“小姐,您要躺下休息嗎”
“不用,我坐一會兒。”謝芳華搖頭。
“那奴婢陪着你。”侍畫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牀邊。
謝芳華失笑,“這些日子,你們也累了,不必陪着我了。”
侍畫搖搖頭,“上次您丟下我們,獨自離開,嚇壞我們了。小姐,以後這樣獨自離開危險的事兒您可萬萬不要再做了。您再做一次,我們八人全無用處,該集體自刎到侯爺面前謝罪了。”
謝芳華好笑,“哥哥知曉我性情,不會怪你們的,謝罪做什麼我自己要離開,誰也攔不住。”
“那也不行,太危險了,就算是奴婢們無用,關鍵時刻也能爲您擋箭啊。”侍畫搖頭。
謝芳華無奈又好笑地搖頭,“用不到你們擋箭。”
“數日前,郡主在城牆上,品竹等四人因爲沒保護好郡主,侯爺雖然沒罰她們,但是她們自己私下自罰了,如今日夜練武。”侍畫小聲說。
“你們八人本來也不是以武功高定論,而是以各有擅長來論短長。武功是不能荒廢,但也不要矯枉過正,丟了本來所長。”謝芳華道,“你去吧,我不會再獨自走了,你也告訴品竹她們,不必過於苛責自己。”
侍畫聞言點點頭,“您答應奴婢了,要說話算數,不能再獨自走了。”
“好,我答應你了。”謝芳華笑笑,“如今我這副樣子,能走哪裏去”
侍畫滿意,站起身,出了房門,將房門給她輕輕地關上了。
屋中只剩下謝芳華自己後,她收回視線,靠着牀頭,靜靜地倚着,午後陽光從窗外來,知了聲聲叫着。
她想着,夏天不知不覺就來了。
去年冬季她從漠北迴到京城,如今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兒。
下半年,怕是更多。
不知不覺,便坐了半個時辰,她有些累了,剛要躺下,便聽到外面腳步聲走來,很熟悉,便停止了動作,看向窗外。
秦鈺着,便有些傷感,“還記得小時候,我每次見了父皇,雄渾偉岸,都想着長大一定要做像他那樣的帝王。隨着漸漸長大,有些事情我明白了之後,發現父皇不算是一個好皇帝,便暗暗陰奉陽違,如今回過頭去看,似乎我一轉眼就長大了,他一轉眼就老了。如今竟然”說着,住了口。
謝芳華笑了笑,“什麼時候能處理完臨安城之事”
“半個月吧”秦鈺道。
謝芳華點點頭。
“半個月後,若是漠北無憂,我便啓程回京。”秦鈺看着她,“你到時可與我一起回去”
謝芳華抿脣,“到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