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們的青春 >第1章 插敘 活在青春熱血裏
    人總要在旅途裏尋找一個地方降落。或早或晚,終究要學會停止自己的流浪。或早或晚。蒲公英飛過高山雪原,飄過森林溪澗。終究搖落在那些廣闊光明的原野上。我們離別之後,彼此一句好久不見都成爲不太容易的事情。

    好好照顧自己。這是我們唯一能爲對方做的,最好的事了。

    你見過了高山雪原,看過了森林溪澗。有大風吹過的日子,有暴雨落下的日子,有萬里晴空的日子,有烏雲密佈的日子。你到過許許多多的地方,卻無法決定自己到哪兒算是盡頭。

    嗯,那一定是個開滿了陽光的地方。一定是個,溫暖的,遙遠的未來。

    那時我們緬懷彼此最好的方式,便是。認真生活。好好去愛;便是,活在陽青春熱血裏。

    歡笑的神情殘留在面孔上,交談中空白的間隙,習以爲常的茫然從空氣裏撲出來,眼梢嘴角被拉扯着下墜,自然而然,又變得默然。那些臉龐,被放置在黑暗裏,被沉默浸泡着。某些探尋的光亮掃過,馬上又綻出微笑。變幻膚色的蜥蜴,折射七彩的露珠。

    其實被人們用饒有興味的目光注視,內心或多或少是厭惡的。

    熟識的,陌生的,有交集的,還未了解的。屏息以待的注目裏,自我的念頭每秒億萬次地沸騰。推測,猜想,存在或並不存在的嘲弄已然發生或無跡可尋的好感。彷彿有一雙手,在腦海裏畫着別人看不到的場景。自我暗示,自我催眠,自我肯定。然後淪於自我。

    煩惱和難過,是活着才能擁有的東西。只要這樣想。便會覺得開朗許多。自己的世界是自己構築的。歡樂傷心都是自己的事情。

    都是活着,生活着,經歷了什麼才能感受到的東西。

    這樣想的時候,便會回過身加入被終結的談話,這樣想的時候,便會回過身加入被終結的談話,對着朋友重新露出笑容。

    朝着那些饒有興趣的別人的目光,昂首闊步地走過去。我們都喜歡溫柔的,溫暖的東西。夏晝盤踞在陽臺上的貓咪,行道邊剔透乾淨的花朵,老舊的木箱上散放着淺色的明信片,琴房的午後,空氣密佈金色塵粒,籠罩模糊的睡去的某人的臉。

    這樣溫柔的,一陣大風就能帶走的東西。

    那些場景活在諸如此類的意象之間,像是某處積水中生活的魚類。它們與我們,猶如泥土與無法抽離的枝幹,開出花,連成一組組我們認爲光芒和煦的畫面。然後,便成爲我們所喜歡的,溫柔。

    往往被別人稱作遲鈍,笑笑就不再去反駁。沉浸在自己的感觸裏,總感覺和真實的世界隔着什麼。一層膜,一道無形的牆壁。   看到的不一樣,聽到的不一樣。從這個時光節點,梭梭,便跳到很早以前的日子。

    感受到的,是讓胸口發燙的東西。

    然後就聽到,身邊有人,混蛋,又走神了,你還真是有夠遲鈍。

    不過也真是,只要你這種懶散的傢伙才能做出的事了。

    想到過去的表情,像是攤開四肢趴在綠油油的草地上,陽光懶洋洋的,人也軟軟的提不起精神。伏在雲上,被微風推移。蜜糖般的光芒黏住眼皮。睏倦而美好。

    想到過去的時候,整個人便從真實的束縛中放開了手腳。坐在雲端看着大地。來來去去,不過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事。然後,就變得寬容而安詳。每一次如今深深的感動,都是被某一段曾經所喚醒的。

    歲月是旁觀者。所有心碎難過,燦爛曲折,都被保有。只等你無法睡去的那個深夜,朝你攤開雙手,把你的一切,都給你看。

    那些溫和,那些安詳,不是無緣無故就能產生。當我們平和地看着從前,出我很好這樣的話。

    那真是把所有負面的不爽猶豫之類,徹徹底底留在了夢裏。

    之後太陽昇起,來到身前,臉上又是滿滿的笑容。

    人類真是堅強而奇怪的生物。過去的切膚之痛在歲月裏結了疤,再被提起,只是平淡帶着追憶的口吻“啊,那個時候的自己明明偶爾夢到還是會被驚出一身冷汗,但把汗水抹淨,在燈光下,蒼白的臉上又會浮現一些愉快的神色。都過去了。明明都過去了。

    嗯,那些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一段嶄新的生活甜蜜也好,哀愁也好。只要是刻在相冊,日記,過去的座標上的東西。始終都會被我們漸漸遺忘了。

    但好像不是完全沒有發生過。它的痕跡,還經常從窗戶,枕邊,伸出手臂,擁抱我們,陪伴我們於深夜。不管黑暗還是美好。盛夏的螢火,蟬鳴在黑夜。追逐着,追逐着歡笑的背影。看着她們沒入前方無法靠近的森林。

    月光落在琴鍵上,清脆的,戛然而止。突然間,突然間,那些在前方的身影。從視野裏,毫無預兆地逝去。身後的河流聲逐漸響亮起來,比蟬鳴更響亮,比大海更響亮。這些場景在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總有少年的背影在盛夏的河畔,流螢漂浮在草莖間,像是轉動的熒光宇宙。

    他們樹木般生立在河畔,聽着嘹亮的水流聲。月光落滿臉,雙眼間盛滿清冷的光。空曠,寧靜,比月光更寂寥的光。

    你確信那一刻你看到的表情是微笑。你深信,那一刻,那種感覺,名爲悲傷。我是很容易就被回憶影響的人。那些身影披着某一年夏天黃昏的一角,從我身旁匆匆經過。我就一頭扎進荊棘叢,頭都不回。奮力地追趕着。

    冰雪叢林包裹着被封禁的原野。晶藍的枝蔓貫穿睡去的峽谷。失卻風聲之夜,星輝祝福迷途的行者。霜晨開出薔薇,搖曳在火花中,凝固淚水的汪洋。

    離開了家鄉的人慢慢在路程裏失去力氣,跌倒在荒蕪的戈壁。大雪堆就的墳墓,骸骨立起的純白路標。倖存者穿行於幽暗的地穴,燈火如陰影深吻他的臉。呼吸着來自遠方某條暗河的溼氣,散落的磷火,腐爛的苔蘚。

    然而麋鹿在冰雪中靜靜的注視着人們前行的背影。銀灰的瞳孔泛着水光。

    它無聊地低下頭,用深褐的鼻翼拱了拱身下的雪泥。踢踏幾下步子,發出輕微的響鼻。偶爾搖搖脖頸,抖落覆滿背的雪花。前行的背影迷失在凜霧。

    麋鹿低下頭,發出輕微地響鼻,搖搖脖頸,抖落背上的積雪。然後向着後方的叢林,慢慢地,慢慢地,邁開落在雪上沒有聲音的,遠去的腳步。“”黑暗裏,那些少年回過身,抱住身旁的人,或許有眼淚流下,或許沒有。

    “不累的。你們回來的話。等多久,都不會累的。”

    那些少年是這樣想的。他們一直等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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