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藉口起身上趟廁所，立即來到路邊接聽了電話：“喂，菲菲呀？”
“你這人真沒勁，人家不打電話給你，你就不知道打電話給人家嗎？”
“不是，這兩天學校出了點事。再說了，你姐那麼兇，我還不得躲她遠一點？”
“兇什麼兇呀？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的事她管不了。”
“再者說了，你們馬上就高考了，我真的怕你分心。”
“別盡扯些沒用的，這兩天沒到學校來接我也就算了，怎麼連微信和QQ都不上，發給你那麼多消息也不回？”
我還真的沒注意，因爲這兩天根本就沒有上網。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因爲學校有點事情，我都兩天沒上網了。”
“那今天晚上別忘了接我。”
“今天？”
“怎麼了？”
“沒事。”現在纔剛剛六點，他們要九點半下晚自習，感覺時間完全來得及：“今天晚上我一定去。”
“嗯，byebye！”
我回到攤位之後，第一盤大菜紅燒龍蝦已經放到了桌子上，李明亮首先開口說話，畢竟大家都是學生，今天只喝啤酒不喝白酒，免得喝多了耍彪。
這一天我們都很認同，同時我發現，一夜之間，你明天好像又找回了高中時代的感覺，而前一段時間，至少在我們幾個人當中，他曾經擁有過的氣場，完全被曹麗芳和我給掩蓋住了。
我首先提議，爲了李明亮的健康乾杯，但他執意不許，非得爲了感謝我們四個不計前嫌，始終守在他牀邊的情誼敬我們一杯。
我忽然明白了，敬酒的由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找回做老大的感覺，所以第一杯酒如何敬法，得由他說了算。
好在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而且從小到大，我也不喜歡在同學們之間爭個什麼，所以就附和道：“行，雖然我們都沒做什麼，但是聽你的，幹了！”
曹麗芳笑而不語，也沒有去舉杯，她顯然也看出了李明亮的意思，但卻不想捧場。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曹麗芳瞟了我一眼之後，非常勉強地舉起了酒杯，大家這才一飲而盡。
緊接着服務員端上來了其他幾個菜，有白灼大蝦，鴨五件，燒螺螄，涼拌萵筍和山藥排骨湯。
菜雖不多，但都是喝酒下飯的菜，而且比較實在，價格也不菲。
等菜上齊之後，突然一個小姑娘送來九朵玫瑰，我們一下懵了，還以爲小姑娘弄錯了。
沒想到李明亮把玫瑰接過來，從塑料椅子上起身，單膝朝譚茹燕跪下。
我勒個去！
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訂的玫瑰，而且這是路邊的攤點，求愛的話，不說是到什麼高檔的酒店或者酒吧，至少也得找個浪漫、乾淨一點的地方好不好？
沒想到他居然能夠在大馬路邊上，給我們上演這麼一出，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朝旁邊的桌子上看了看，感覺別人一定會笑話我們這些窮學生，口袋裏沒錢，卻要裝着有錢人的樣子，還特麼畫虎不成反類犬地，在這裏學着外國人求愛起來。
旁邊的中年食客們，看到這一幕之後，個個一臉羨慕。
好幾個女人，都用手抓住自己身邊的男人，示意他們朝這邊看，還有女人，甚至推了身邊的男人一把，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顯然是責備自己的男人，這輩子都沒給她送過玫瑰花。
李明亮卻無視所有人的存在，眼裏好像只有譚如燕，只聽他說道：“如燕，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很多，我這次不是向你求愛，而是向你道歉。上一次的事，我不再申辯是什麼誤會，只是希望你能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我現在很窮，沒有錢買更多的玫瑰，就算有，也是父母給的，等將來我參加工作有了錢，第一個月發的工資，一定會買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給你！如燕，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嗎？”
他說的很真誠，我和曹麗芳、劉懷東都愣住了，三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譚如燕未可置否的笑了笑，顯然被李明亮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不知所措，臉蛋緋紅一片，不好意思地看了我們一眼，但我們都能看出，除了愕然之外，譚如燕其實還有幾分得意和顯擺。
就在這時，鄰桌的一箇中年婦女喊道：“小姑娘，多浪漫呀，趕緊把花接過來吧，別說只是道歉，換做是我，就算他是求愛，我也同意了。”
她的話引起了一片笑聲。
中年婦女的臉一下子紅了，突然站了起來，環視旁邊幾桌的客人說道：“大家還真別笑，看他們的年紀不大，如果真的是求愛的話，我們還不便湊熱鬧，人家只是爲了什麼事道歉而已，多真誠，浪漫呀！咱們這裏的女人不少，男人還更多，什麼時候大老爺們能夠像這個小夥子一樣真誠，你們就是做錯了任何事情，我們都會原諒的。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呀？”
“是！”
“是——”
至少有七八個女人熱烈響應着，儘管她們不是異口同聲，但此起彼伏的贊同，也確實令人感動。
別說是譚如燕，連我們三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可李明亮卻不爲所動，依然一臉真誠地看着譚如燕。
譚如燕再次掃了我們三個一眼，雖然最終的目光，落在了曹麗芳的臉上，但我能感覺到，她眼角的餘光一直關注着我。
曹麗芳卻會錯了意，以爲譚如燕故意在她面前顯擺，雖然她已經不再對李明亮感興趣，可女孩子的虛榮心使然，讓她覺得很沒面子，所以陰沉着臉，什麼表情也沒有。
衆目睽睽之下，我又不好向譚如燕發出什麼暗示，畢竟做賊心虛，總怕被別人，尤其是怕被李明亮看出什麼，只好擡手撓了撓額頭，趁着手擋着自己眼睛的時候，朝譚如燕使了個眼色。
譚如燕這才從李明亮手裏接過玫瑰，眯着丹鳳眼笑道：“趕緊起來吧，多大的事呀？”
她接過玫瑰的一個瞬間，周圍桌子上的食客們居然由衷地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