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商女:妙手空間獵軍少 >第670章 父女相見
    邵逸臣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兩鬢早早有了灰白,可模樣依舊維持着年輕時候的俊美,即便現在坐在輪椅上,成爲一個羸弱的病人,可他的眉眼間之間還是染着極重的貴氣,慵懶而帶着浮華。

    這是一個被歲月遺忘了的男人,灼灼妖華,越是沉澱越是華美,能夠輕易住人的心神。

    他的眉眼之間時刻帶着的一抹清冷,也跟宋葉如出一轍。

    如果說宋葉遺傳了她母親七分的容貌,那麼便遺傳了邵逸臣十分的氣質,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東西,一切都像極了他。

    “你的病,我需要一點時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留在傳達室,不要再往上走了。這個請求,你能答應我嗎?”邵逸臣用着近乎懇求的語氣同她這般說着,一雙桃花眼裏盛滿了溫和,如水光般波光粼粼。

    “可以。”宋葉點頭,沒有問其中的緣由,也沒有去深究需要多久的時間。從她被對方認出來的這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失去了討價還價的立場。雖說武力或許可以解決問題,但沒到迫不得己的地步,她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她在心中給出了一個期限,然後做出了讓步。

    本質上她也並非是一個巧取豪奪的人。

    最終的目的坦言出來,並且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案之後,她也再也沒有其他事情跟對方訴說。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邵逸臣的身體似乎真的很不好,間斷有些咳嗽,輕輕地夾帶着沙啞,儘管聲音不大,但也聽得出他在極力忍耐着痛苦。

    龐醫生上前給他施針,手法乾淨利落,程序之間也完全不用他人幫忙。

    顯然在山下的時候,他之所以要宋葉同行,也必定是看出了她跟邵逸臣之間的相似之處。

    儘管宋葉已經化了妝改變了樣貌,可龐醫生替邵逸臣診治了十幾年,對他的五官骨骼早就熟稔於心,一眼看到宋葉的氣質就產生了懷疑。

    那欲言又止背後想說的話,也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

    可惜,他並沒有見到如預料中那般父女相認抱頭痛哭,四目相望淚眼汪汪,感慨萬千的場面。

    這場面最後的冷清跟孤寂,讓他作爲一個局外人看着都心酸不忍,想說些什麼,卻也曉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邵逸臣看似溫和,久病纏身,可作爲支撐着邵家在七大家族中屹立不倒的靈魂人物,他的手段跟秉性從來都不是尋常人所能逾越的。

    施完針之後,邵逸臣要龐醫生留下,調理身體。

    後者聽了,心中一嘆,卻也只能點頭應下。

    所有事情完結之後,宋葉明面上作爲傳達室的下人,只是暫時作爲醫師助手進來的,龐醫生離開,她自然不能多留。

    邵逸臣沒有提及認祖歸宗,還她名分,她也沒有問。

    一場原本應該是轟轟烈烈,催人淚下的十八年父女重逢,不,對於宋葉來說,這段時光長達了三十幾年。

    可原本該是大高潮的一切卻成了索然無味的白開水,甚至隨着

    宋葉腳步的離開,這個句號也即將畫下。

    臨到門口的時候,邵逸臣的聲音從身後沙啞地傳了過來,“你,不想問我什麼嗎?”

    十八年來第一次重逢的父女之間可以問的東西其實很多。

    關於十八年前的拋棄,十八年前的不聞不問,生母的身份,疾病的緣由,她跟葉邵兩家的關係……問題深究起來可以有很多,每一樁說出來都足以給生而不養的父親一記沉悶的重擊,而他顯然已經做好了承受這一切的準備。

    可宋葉卻沒有問過任何一個問題,不是不捨得傷害,而是覺得……

    “沒有必要。”她的回答簡明扼要到讓人找不到半點可以迴應的承接,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擁有的東西,如今也不會有所期盼。

    這就是她跟邵逸臣之間最爲明確的關係。

    邵逸臣的聲音再次沉寂了下去,房間裏昏暗的光線晦澀不明,像是一幅沉默的油畫。

    在宋葉以爲他死了心的時候,邵逸臣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聽說你的書法寫得很好,我這半張狂草的最後一句,你能幫我寫完嗎?施完針這幾日,我都無法再動筆了。”

    施針的過程中,邵逸臣儘管面不改色,但宋葉還是察覺到他氣息的羸弱。

    沒曾想,竟是連提筆都不能了。

    宋葉的指尖微微抽動了幾下,抿着脣角盯着門上的環扣,半晌,才轉身邁步到書桌前。

    提筆蘸墨,落字成書,少女纖細單薄的身姿立在桌前,背脊繃得筆直,抿着嘴角的弧度透出一絲鋒利,皓腕遊移之間狷狂的字跡赫然落於紙上,那字跡竟是與前文一般無二。

    一筆勾勒到最後一個筆畫,她頓住筆頭,重重一筆力透紙背。

    “……謝謝。”長久的沉默之後,邵逸臣再次開口,這兩個字彷彿有千斤重,壓在喉嚨口,吐出來艱難萬分,帶着晦澀跟哀傷。

    “嗯。”宋葉擱下了狼毫筆,低垂着的半張臉埋在陰暗中。

    書案後,兩人一站一坐,距離不過一個拳頭,彼此身上連乾爽的氣息都像了十分。可諷刺的是,他們之間是第一天認識的陌生人。

    直到宋葉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外,邵逸臣的視線還仍舊落在面前的一副狂草上。

    他早就知道宋葉會書法,而且擅長的也是狂草,但是他卻不知道宋葉的字跡會跟自己這般想象。他原本只想找個藉口跟她多親近親近,多留她多一秒也好。

    他就這樣看着文章最末尾的一筆,筆墨之濃重,透了五六層宣紙,那染開的墨色就像是淚水,一點點浸透進他的內心,無聲控訴着他,其實少女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冷漠淡然。

    顫抖的雙手緩緩拾起墨跡未乾的宣紙,男人頹然倒在了椅背上,狠狠閉上了眼睛,無聲的淚水順着眼縫打溼了雙鬢……

    宋葉走到主宅門前,回頭再去看那一整個院落的曼珠沙華,眼底的情緒像是墨色一般越發地濃重。

    這個不便於行的男人守着這一片通往地獄的死亡之花,是出自對自身的救贖,還是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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