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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九月六日。酉時整。

    一輛裝飾華麗的黃檀木馬車緩緩行駛在臨沅城的主幹大街上,由兩匹名貴的汗血赤馬拉着並駕齊驅,車前有三名全副武裝騎者開道。即使是在人來車往的大街上,此車也絲毫不受阻礙。

    車內之人,自然是正裝華冠的歐陽常棣和衛琳琅。

    車裏燃着安神香,聞之則靜。

    傍晚已沒,唯有被一絲夕陽餘光所照亮的天空從車窗錦簾的隙間映入車內人之眼。

    教主大人一身端肅的玄色禮服,暗銀鑲邊,華貴無匹,頭上是那頂低調又奢侈的墨玉發冠,暗夜中流瀉出鬱沉的光,襯着他芝蘭玉樹般的臉龐更加俊逸無儔。而他端坐於車內,微偏着頭,脖頸間現出一個好看的弧線。

    不同於他面對仇敵的冷厲狠辣,也不同於面對衛琳琅時的脫線賣乖,歐陽常棣那沉鬱安然的氣質,就這麼在令人鬆了心神的氣氛中,在衛琳琅的眼中心底,緩緩蔓延開來。

    車外萬年也不抵過車內一瞬,無人打破車內這美好的靜謐,直到衛琳琅輕聲開口道

    “誒,想不想聽聽我父親那一代的故事你已經知道,臨沅城城主褚仝、中原朝廷一品大員衛乾都是我的伯父,這樣的我居然是魔教的一份子,作爲教主,你不可能不想知道詳情。可是,你卻從來沒有問過我現在,我主動與你聽,可好”

    歐陽常棣溫柔地看着她,眼中似有許多情緒,最終到嘴邊,卻只凝成一個“好”。

    衛琳琅想了想,道“時間要回溯到很久之前好幾十年前,我那已故去的祖父,還是靈州城附屬的一個名叫隴縣的縣城裏的一位鐵匠。因爲他是一位手藝很傑出的匠人,所以即使作爲一個鰥夫,帶着兩個孩子,生活也依然過得頗爲順遂。我的父親衛坤和伯父衛乾,從便被祖父放養。衛乾伯父喜愛讀書又喜愛打仗,祖父便完全按照他的心意,將他送去私塾唸了幾年學,又扔到軍營中去當娃娃兵”

    衛琳琅看見歐陽常棣有些驚訝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爲了對得起自己今天這身高貴的禮服,她作淑女狀用寬大的袖擺輕輕擋住勾起的笑意

    “很詫異是了,送孩子去當娃娃兵就像把孩子賣進宮一樣,一般來講,如果不是家裏揭不開鍋,很少父母會選擇這麼做。但是我的祖父可不管那許多。”

    “我的父親衛坤也是個糙人,不學無術,呵,這可是我孃的原話。祖父不教養,祖母又早歿,樂得輕鬆的他整天就是混跡街頭,沒什麼追求。來這種生活過一輩子也愜意”

    “可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戰火燒得甚旺,將那縣城隴縣裏的很多人燒得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祖父因爲鐵匠的手藝過硬,被強徵入伍,後來在一次由後方包抄的敵軍偷襲中枉死。”衛琳琅伸出塗滿了鮮紅蔻丹的手,平撫着金色祥雲紋樣的袖口,語氣有些悵然,“祖父性格爽朗大方、特立獨行,沒有機會一見,真是遺憾。”

    “若真有此等怪人異人,我倒也想結交拜會。”歐陽常棣對着衛琳琅微微笑了,插話表示自己聽得很認真。

    “衛乾伯父義憤填膺,立時就參軍入伍,誓要斬盡敵寇,不勝不還。而我的父親衛坤則一直對中原朝廷沒什麼好感,所以並沒有加入朝廷正規軍抗擊藩王軍,而是從此心灰意冷,對朝廷失望透頂。於是,他喊上從前的兄弟幾個,拉幫結派地找了個破山坳子佔山爲王,當起了土匪頭子。”

    衛琳琅接過歐陽常棣遞過來的軟墊,調整了一下坐姿,舒心地繼續講述“各人有個人的際遇。衛乾伯父在軍中遇見了至交好友褚仝,相見恨晚。兩人一起奮勇殺敵,結下袍澤之交。在他們戎馬生涯的巔峯,衛乾成爲了軍中職位僅次於傳奇性的平疆驃騎大將軍華逢春的車馬大將軍,而褚仝伯父就是他的副手。可惜,誰也有低谷時。在某次與松賀藩王軍作戰的時候”

    衛琳琅看了一眼歐陽常棣,發現他面色如常之後才放心講道“中了埋伏,壯烈大敗。衛乾伯父重傷,狼狽逃回中原,被軍法刑堂發回老家養老。那時他才四十歲壯年,卻帶着一身永難治癒的傷,如此功臣,結局就是養老,呵呵,永不錄用的養老。”

    她冷冷地一笑,心裏真爲衛乾感到不值。

    衛乾直到諸王之戰勝利,元臻帝昭祈崩,當今聖上崇德帝昭嘉掌權之後,才得以重新提拔。可這時的他已經沒法再上戰場了,只能藏起曾經的輝煌,棄戎從筆,操起文官之職。

    “褚仝伯父卻沒我衛乾伯父的好運,他被人一路追殺至金闌州,九死一生。”其實那些追殺褚仝的人,就是松賀軍的盟友,魔教教衆,可是這一點她卻隱去未,因爲她實在不想和歐陽常棣再生不必要的矛盾。

    “褚仝伯父在金闌州被抓入了奴隸俘虜大營,受盡折磨,好不容易逃出魔窟,一想到就算回到中原,也是跟衛乾伯父一個結局,便頓感天下之大,卻無以爲家。這時,他意外結識了松賀藩王昭熙,被其賢德所折服,最終歸於其麾下,爲其效力,在諸王之戰勝利後,因功勳而成爲欽定的臨沅城城主。”

    雖然衛琳琅得輕描淡寫,但當時事情的曲折與悲壯,哪是一兩句話就能描述得了的

    歐陽常棣仔細地想了想,欲,事實應該沒有這麼簡單,雖看到故國將功臣當草芥必然心冷,但畢竟是一國之將,豈能投敵就投敵

    百花城城主,也就是松賀州藩王,他是認識的。觀其人,賢王之倒是真賢,可也並不會隨便看見個人材就會捧起來供着。

    再,臨沅城作爲松賀州僅次於百花的第二大城,得多大的功勳才能換得一城之主的地位

    最後,歐陽常棣還是選擇了沉默。他並不想知道真相,不是麼,他想要的只是

    “那麼你的父親又有了什麼際遇呢”歐陽常棣從善如流地問道,他很懂得如何當一個好的聽衆,如何引導別人出他們想的話。

    “這就不得不提到藏劍山莊了。”衛琳琅一邊組織語言一邊想,他們這一輩、上一輩的關係還真是複雜得可以,要不是身處其中,誰能弄得明白呢無怪乎外界連知道衛乾和褚仝有舊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我父親是沒有內力的,他只是空有一身蠻力而已。在他佔山爲王之後,愈加感到沒有武功的憋屈之處,所以年紀一大把了纔開始學武。十二歲以後再開始學武,絕難成爲高手,因爲筋骨都定型了。可我爹”衛琳琅搖了搖頭,語氣十分敬服地道,“硬是憑藉着天生的力氣和對武功招式領悟的天賦,成爲了一流高手,還是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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