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紅妝 >第四十九章 破廟
    深夜星漢靜,秋風初報涼。

    五騎絕塵而來,馬上騎士風塵僕僕,粗衣布衫。

    他們晝伏夜出,星夜趕路,天光微曦時天空中飄起了雨絲,細細密密,亭臺樓閣籠罩在雨霧裏,遠遠望去,若即若離。

    “這邊離大路太近,我們穿過那片林子再歇腳吧,以前執行任務時我來過這裏,我記得那邊有座破廟。”爲首男人三十上下的年紀,齶下微須,他是許安。

    那日,他們五人逃出客棧時,被楊錦程留下看管他們的衛所兵士察覺,雙方起了衝突,好在逃了出來。

    他們是楊捷在飛魚衛中精挑細選的親隨,對付衛所兵士綽綽有餘。

    無論楊錦程信或者不信,在所有人眼中,他們五個已經死了。

    現在,他們要去北直隸,搶在楊錦程到達京城之前,把在北直隸的親人安排妥當。

    這幾天,他們白天睡覺,晚上趕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

    穿過一片棗樹林子,又走了大約一里多地,路邊果然有一座小廟。

    小廟破破爛爛,牌匾不知去向,就連廟門也缺了一扇,光禿禿的半邊門框上,一隻蜘蛛正在結網。

    許安擡頭看一眼飄雨的天空,又看看幾人身上還在滴水的衣裳,道:“阿治、蝦頭,你們去附近找些幹一點的柴火;雙喜,你在外面接應;路友,你和我進廟查看。”

    四人應聲,分頭行事,許安和路友躡手躡腳走進小廟。

    廟裏供奉的不是普渡衆生的觀音大士,也不是如來或彌勒,泥像上的顏色已經斑駁,但是依然能夠看出來,這是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原來是呂仙祠。

    路友正要開口說話,許安碰碰他的手臂,指了指地上。

    地上滿是灰塵,也不知有多久沒有打掃過了,足印凌亂,顯然時常有人在這裏歇腳,附近就有一片棗樹林子,農人偶爾在這裏避雨躲風也不足爲奇。

    許安指給路友看的,是通往泥像後面的腳印。

    世人對鬼神心存懼意,即使是呂洞賓這樣的神仙,因而鮮少有人會到佛像後面去。

    許安和路友互視一眼,二人不動聲色,按住刀柄,沿着那些足印向泥像後面走去。

    泥像後面有兩個人,一躺一蹲。

    躺着的人看不清臉面,看身形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小姑娘蹲在他身邊,目光戒備地望着面前的兩個不速之客。

    看到是這樣的兩個人,許安和路友提着的心落了下來。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就是尋常百姓,多半是趕路錯過了宿頭,在這破廟裏過了一夜。

    “你們是過路的?”許安問道。

    “嗯。”小姑娘沒好氣地答道。

    許安又走近一步,居高臨下俯視着躺在地上的人。

    剛纔沒有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看,他發現無論是躺着的人,還是旁邊的小姑娘,全都衣衫破爛,那個男人身上纏着布帶,有鮮血透過布帶滲出來。

    “他受傷了?”許安又問。

    “嗯。”

    小姑娘的目光一直

    在二人身上游移,許安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知爲什麼,這個小姑娘的目光讓他感覺有哪裏不對。

    “他是怎麼傷的?”許安打量着那人受傷的部位,一處是在肩頭,另一處則是在腿上。

    他是練武的,練武之人或多或少都懂療傷,這人的兩處傷無論是位置還是包紮的方法,都不像是普通的跌打傷。

    這是砍傷或者箭傷!

    “關你什麼事。”小姑娘冷冷地說道。

    “也是,我們只是過路之人,外面下雨,要在這裏避避雨,打擾了。”許安客氣地說道,眼下這種情況,他不會因爲對方是個孩子,就有所放鬆。

    這一次,小姑娘沒有開口,躺在地上的男人嘴裏嘟噥着什麼,她連忙湊過去查看,撥開男人臉上的亂髮,用手試試男人的額頭。

    “他發燒了?”許安問道。

    小姑娘“嗯”了一聲,沒有看他。

    許安沒有再問,他向路友使個眼色,兩人轉身從泥像後面走了出來。

    走出小廟,正要和站在外面的王雙喜說話,就看到阿治和蝦頭抱着柴禾走過來。

    “裏面有一大一小,大的受傷了,這兩人有些古怪,我們不要惹事,馬上離開。”許安說道。

    五人中以他爲首,他說離開,其他四人均無異議。

    縱然廟裏的兩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此時此刻,他們也不想平白招惹事端。

    五人正要上馬,王雙喜忽然噓了一聲,接着,他們便全都聽到了馬蹄聲。

    剛纔王雙喜在外面已經查看過了,破廟旁邊有條小路,可以繞到廟後,那裏是一片枯草和兩座年代久遠的孤墳。

    他們立刻翻身上馬,上了那條小路。

    把馬匹安頓好,蝦頭悄悄溜出去查看動靜。他找到一棵大樹,剛剛把身形藏好,就看到有十幾騎從那片棗樹林子裏出來,向着破廟而來。

    看到這些人的裝束,蝦頭嚇了一跳,慌忙跑到小廟後面:“是飛魚衛,我一個都不認識。”

    他們五個人當中,蝦頭的資歷最晚,他進了飛魚衛,就被楊捷看中,挑到身邊跑腿了,飛魚衛裏的人,除了經常在楊捷身邊走動的,其他的人他認識的不多。

    這裏已經是北方,是飛魚衛的地盤,飛魚衛可以正大光明行動,而不用像在南方那樣喬裝改扮。

    可是這麼一座荒郊破廟,怎麼會有飛魚衛過來?

    許安壓低聲音道:“應該是衝着廟裏的那人來的。”

    他說的那個,自是指受傷的男人,至於那個小姑娘,也只是孩子而已。

    許安對阿治道:“你去看看情況。”

    阿治從懷裏掏出帕子,矇住臉孔,貓下腰,飛快地向小路上跑去,可是他剛剛跑上那條小路,就聽到了喊殺聲,接着,他看到一個小姑娘揹着一個人向這邊跑了過來。

    而在小姑娘身後,幾名飛魚衛正疾奔追來。

    阿治來不及躲閃,正和那個小姑娘照了正面,他吃了一驚,這小姑娘也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居然揹着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她個子矮小,男人的半截腿拖在地上,一隻鞋子已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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