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紅妝 >第一一九章 一路向西(家有三寶七夕芝麻和玉米10000點幣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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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屋裏還有別人嗎?”蕭長敦冷冷地說道。

    蕭韞怔了怔,試探地問道:“阿爹,您要給我什麼差使嗎?是不是讓我去做官?是文是武?幾品?”

    蕭長敦無奈地看着他,剛剛那一絲滿意蕩然無存。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扔到蕭韞面前。

    “給我的?”蕭韞拿起信封,捏了捏,扁扁的,不像是放了官印的......

    他把信封裏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裏面是一份路引和十幾張銀票,約莫三千多兩。

    他又打開路引,嘴巴立時張大了。

    “阿爹,柴韞是誰?”

    “你啊。”蕭長敦淡淡地說道。

    “我?”蕭韞的眼淚流出來了,“阿爹,我不是您親生的?您讓我走,不是讓我去做官,而是讓我去認祖歸宗?”

    蕭長敦擡起頭來,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兒子,終於找到這小子的長處了,那就是......沒有長處!

    “胡說,你娘姓柴,這是用的你外家的姓氏。”蕭長敦說道。

    蕭韞抹把眼淚,對啊,他怎麼瞅着這個柴字有點眼熟呢,阿孃姓柴啊。既然是阿孃的那個柴,也就不是把他逐出家門,認祖歸示了。

    “阿爹,你究竟讓我去哪裏,去做什麼啊?”

    “去哪裏都行,去做什麼都行,阿爹只要求你兩件事。”蕭長敦道。

    蕭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小到大,因爲他出去玩,他不知道捱過阿爹和大哥多少棍子,怎麼現在阿爹讓他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

    “第一件事你要活着,不能死;第二件事在外不許對人提起你和定國公府的關係。這兩件事違悖任何一件,這輩子你都別想走出定國公府了。”蕭長敦說道。

    蕭韞怔怔一刻,訕訕地說道:“阿爹,如果我死了,那也不用走出定國公府了。”

    蕭長敦沒理他。

    蕭韞看着父親,心裏拔涼拔涼的,他問道:“阿爹,大哥二哥三哥他們也出去過嗎?”

    他出生的時候,大哥二哥都已經娶妻生子,三哥承了蔭蒙做了將軍,他們的過去他無緣參與,但是他知道四哥和五哥肯定是沒有出去過。

    “沒有。”蕭長敦說道。

    蕭韞的心更涼了:“那爲何要讓我出去?”

    何止是出去啊,就差族譜除名了。

    “因爲你最沒出息,需要歷練。”蕭長敦一點面子也沒給。

    蕭韞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他用衣袖抹了一把,不死心地問道:“阿爹,我能帶多少護衛?”

    “帶上你自己的那兩個小廝就夠了。”蕭長敦說道。

    “您是說阿大和阿小?他倆才十二!阿爹,您也說我不能死在外面,您不給我護衛,誰來保護我,萬一有人要殺我怎麼辦?”蕭韞哭訴。

    “你不惹事生非,不對人說你是我兒子,就沒有人會殺你。”如果蕭長敦的話是刀子,那麼蕭韞的心已經被扎得千瘡百孔了。

    蕭韞擤擤鼻涕,把信封揣進懷裏,轉身就往外走。

    身後傳來蕭長敦的聲音:“你去哪兒?”

    “去給阿孃請安。”蕭韞傷感地說道,這個世界上,就只有阿孃能救他了。

    “不用去了,你阿孃和你嫂嫂們去上香了,爲了給你祈福,她們會在寺裏多住幾天,等你阿孃回來時,你已經離京了。”

    最後一刀,準確無誤地把蕭韞刺了個透心涼。

    即使如此,蕭韞還是磨蹭到第三天才離開京城,因爲阿爹說了讓他三日後離京,那他又要住滿三日。

    望着從牆外探進來的那一片銀杏樹,蕭韞心裏陣陣悲涼。

    再過幾個月,他就十五歲了。在過去的十五年裏,他在府裏爬過牆頭,挖過狗洞,與阿大阿小互換過身份,他甚至假扮過倒夜香的。

    他蕭六公子從小到大目標明確,那就是逃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家,擁抱外面的太陽,像小鳥一樣自由翱翔。

    現在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

    他被拋棄了!

    蕭韞離開京城的那天下着雨,他的嘴上貼着小鬍子,臉上還點了幾顆大痦子,出城的時候,旗手衛的人沒有一個認出他來的。

    從現在開始,他是柴韞。

    而定國公府那位活潑可愛的小公子蕭韞,被定國公關在家裏讀書寫字不讓出門了。

    這些年裏,定國公府一向低調,他不出門,也不會引起懷疑。

    蕭韞站在雨裏,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也不知道這是雨還是淚。

    他揮揮衣袖,擡頭看天,烏雲蓋頂。

    “六公子,我們去哪兒啊?”阿大問道。

    已經出了京城了,可是去哪裏呢?

    蕭韞從懷裏摸出一顆骰子,吹了吹上面根本沒有的灰塵,雙手合什把骰子放在掌心裏,嘴裏念念有辭:“東南西北各位菩薩保佑,一點衝着哪個方向,我就往哪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開!”

    骰子滴溜溜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然後落在地上。

    阿大和阿小也跟着趴到地上。一點可千萬不要衝着地啊,那樣他們豈不是要跟着六公子一起去地府?

    骰子落到地上又轉了幾圈兒,終於停了下來。

    “西,西邊!”

    “不對,偏了一點兒,西北!”

    那紅彤彤的一點正對着的方向,就是西北。

    蕭韞摸摸鼻子,再次合什:“阿彌陀佛無量天尊,菩提老祖託塔李天王,你們一起保佑我全須全尾活着回來。”

    說到這裏,蕭韞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來。

    阿爹沒有說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什麼事都要有個期限吧,怎麼只是讓他三日後離京,卻沒說什麼時候回京呢?

    蕭韞又哭了,他上當了,阿爹不要他了。

    阿大和阿小也哭了,六公子一定是撿來的,一定是。

    國公爺那麼老了,國公夫人也那麼老了,可是六公子卻這麼小,所以六公子是撿的,沒錯了。

    一片哭聲中,蕭韞上了馬,一步一回頭地向西北而去。

    他不知道阿爹給的三千兩銀子夠用多久,他也不知道他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到京城。

    他只知道從此以後他叫柴韞,他不再是定國公府六公子,他變成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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