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紅妝 >第一七六章 居士
    沈彤被她逗笑了,這傻孩子,以爲宜寧郡主真的是去出家了。

    宜寧郡主離開的時候,秦王親自把女兒送到城外三十里,秦王府大大小小的官員也全都跟隨,這麼大的動靜,不但轟動了整個西北,也轟動了皇宮。

    太皇太后摔碎了面前的杯子,嘴邊笑意冷冷:“老四做得很好,很好。”

    給宜寧冊封的聖旨還沒有出京,宜寧郡主就出家了,雖說是帶髮修行,可是也不能讓她放棄修行進京謝恩了。

    大齊重佛尊道,宜寧郡主以皇室宗女之尊去寺院修行,爲萬民蒼生祈福,這是人人稱頌的大功德,她這個皇祖母還能怎麼做?

    太皇太后冷冷地道:“既然她喜歡去寺院,那就一輩子待在那裏吧。”

    不久,聖旨傳到西安,皇帝感念郡主慈善良德,賜宜寧郡主佛珠一串,經書一部,木魚一隻,改封宜寧郡主爲善安居士,普渡寺內建善安堂,以做修行之地。

    這就是奪了郡主封號了。

    從此以後,世上便無宜寧郡主,多了一個善安居士。

    既然是御賜的封號,又賜了修行地,除非有聖旨,否則善安居士便要在那裏修行一生。

    秦王派人護送宣旨太監去了榆林,這時,一清道人也回到了西安。

    “先生,本王是不是做錯了?”秦王苦笑,他原本只想以修行的名義把宜寧送到榆林,過上幾年,宜寧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再找上名目回來便是,可是他太過心急,還是低估了太皇太后的狠辣。

    “王爺是愛女心切,一時疏忽而已,萬萬不要自責。如今雖有聖旨,但是郡主是在榆林,千里之遙,京城裏還能奈何,這道聖旨不過就是找回面子而已。”

    一清道人的這番話,秦王當然也想到了,榆林是他的地盤,太皇太后和楊家的手根本伸不過去,宜寧在榆林還能像在西安一樣自由自在,但是郡主的封號卻也沒有了。

    “宜寧是本王唯一的女兒,三歲時本王便爲她請封了,她從記事起就是郡主,如今卻成了什麼居士,真是笑話!”秦王的手裏捏着一串小紫檀手串,這是去年壽辰時,宜寧送他的。

    “郡主開朗清明,不會拘泥於一個封號的,再說,王爺寵愛郡主,郡主今日所失,王爺他朝定會加倍送給郡主”,一清道人說到這裏,目光炯炯望向秦王,忽然曲膝跪地,“一清不才,願輔佐王爺大業。”

    有些事情是你知我知,但是卻不會擺在明面上。

    而現在,已經到了必須要挑明的時候了。

    或許秦王還有所猶豫,畢竟那件事只要決定了,他便是亂臣賊子。

    因此,在過去的幾年裏,秦王想的,也只是佔據西北之地,與京城分庭抗禮,一分天下。

    而現在,只是關上門來過日子是不行了,太皇太后是要激怒他,趁着他羽翼未豐之時逼他造反,就如當年那樣,做好陷阱等着他跳下去。

    只不過那時的太皇太后是守株待兔,而現在卻是張牙舞爪而來。

    一切只是因爲如今的太皇太后和楊家比當年更有底氣,桂王倒了,豫王倒了,就連威風八面的燕王也死了,而燕王的

    兵力已盡落入楊家之手。

    現在的太皇太后和楊家足以與秦王一搏,他們不用守株待兔,他們只要把秦王逼反,再坐收漁翁之利。

    秦王俯身雙手扶起一清道人,溫聲說道:“先生大義。”

    一清道人擡頭仰望秦王,卻沒在秦王眼中看到應有的自信,心思急轉間,一清道人說道:“王爺定然還是憂心郡主吧,小道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當講否?”

    “先生請講,在本王面前,先生沒有當講與否。”秦王說道。

    一清道人眸光中有他這個年紀的人罕有的清亮,宛若星子不染塵埃。

    “小道聽聞郡主與沈姑娘私下交好,沈姑娘雖然年幼,但是有智有力,王爺,您看不如請沈姑娘赴榆林陪在郡主身邊,既能保護郡主,又能與郡主做伴兒,豈非兩全其美?”

    秦王一怔,他沒有想過這個。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精靈的身影。

    的確如一清道人所說,若是讓沈彤陪在宜寧身邊,那是最合適不過的。

    可是,秦王忽然不確定起來,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支使沈彤。

    沈彤不是他的手下,甚至於那孩子是想出現時就出現,不想出現時,他竟然都不知道她就在西安。

    “此事不急,容本王想想。”秦王說道。

    走出秦王的書房,一清道人便看到樹下站着的朗月。

    看到師傅出來了,朗月遠遠地躬身施禮,待到師傅走過來,他則默默地跟在師傅身後,謙恭有禮,沉默恭敬。

    一清道人看着朗月清秀的面龐,不由自主地想起方纔他和秦王的對話,他提議讓沈彤去榆林,王爺竟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宜寧是王爺的掌上明珠,而且在這件事上王爺對宜寧心存愧疚;沈彤雖是沈氏遺孤,可是也不過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她雖然救過王爺,但是卻也就是個小孩子而已。

    一個小孩子,貴如秦王,原本是可以對她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

    可是王爺卻還要好好想想,再決定是否讓沈彤去榆林。

    是不想讓沈彤去呢,還是他支使不動沈彤?

    想到後者,一清道人皺起了眉頭。

    他見過沈彤,毫無疑問,那個小女娃身上有一種氣勢,一種令人不可小視的氣勢。

    他沒有親眼見到沈彤制住那些刺客,但是他卻知道王爺身邊的那名內侍是個高手,而那名內侍死了,沈彤卻毫髮無傷。

    這個小女娃太過詭異了。

    而這個小女娃卻偏偏出現在西安,又出現在秦王面前。

    不能怪他多疑,而是這小女娃身上有太多令人不解的地方。

    他讓人調查過沈彤身邊的人,那四個人雖然都有戶籍,而且來歷清晰,但是那種東西,對於老江湖而言根本是信手拈來。

    沈彤和她的人,都是不應該出現在的人。

    也正因此,她纔不能留在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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