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紅妝 >第二二零章 挑燈夜讀
    書頁已經泛黃,有的地方還有修補過的痕跡。

    小柴隨手翻了翻,灰塵揚起,他被嗆得咳嗽兩聲,阿大連忙過來要把那本書拿走,小柴伸手擋住了他,嫌棄地說道:“聽說這些勞什麼子的破書很貴,本少爺倒要看看貴在何處。”

    天吶,六少爺要看書!

    阿大撣塵,阿小挑燈,阿大撣完塵,又提着燈籠到院子裏轉了一圈兒,把趁着天黑出來閒逛的鳥兒貓兒全都轟開,然後又去了廚房。

    “我家少爺挑燈夜讀,宵夜要雞湯餛飩,餛飩餡裏放點香菇,少放肉,別放香油,太膩,灑幾粒蔥花就行了。”

    白家是賣牛肉的,雖然有錢可是並不精緻,全家老少沒有喫宵夜的習慣,無論男女,半夜餓了就到廚房裏切塊臘牛肉嚼着喫,別的沒有,臘牛肉要多少有多少,牛肉好喫還能飽腹,宵夜是什麼?有牛肉頂餓嗎?

    於是可想而知,柴少爺挑燈夜讀,要喫宵夜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白家上上下下。

    白老爺還沒睡,正在院子裏打拳,白老太太過來告訴他這件事,他用衣袖抹了把頭上的汗,連皮斗篷也沒穿,就去敲隔壁文老爺家的大門,於是一炷香的功夫後,文家也知道了。

    “老文,你的字寫得好,你給國公爺寫信,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白老爺興奮地說道。

    文老爺用眼角子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也太沉不住氣了,這才哪到哪,萬一明天他就把那些書再扔到一旁,你該怎麼向國公爺說?”

    白老爺怔了怔,摸摸自己的鬍子,嘿嘿乾笑:“可萬一他讀上癮了呢?那些書裏講得都是行軍打仗的事兒,多好玩啊。”

    文老爺又睨了他一眼,繼續不冷不熱:“你覺得好玩,你爲何不讀?”

    “我......我讀了也用不上啊。”白老爺爲難地說道。

    “你覺得六少爺就能用得上?你覺得六少爺像是能帶兵打仗的人嗎?”文老爺的聲音陰惻惻的,猶如一盆冷水潑到白老爺的頭上。

    白老爺筆直的背脊瞬間佝僂下來,他訕訕地說道:“那豈非我找的這些書不對?”

    “也對也不對,這些書總比四書五經要好看一些,說不定六少爺能感興趣呢。”文老爺在心裏嘆了口氣,六少爺到底是不是國公爺親生的啊,是不是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一碗雞湯餛飩下肚,柴韞打着飽嗝兒,重又打起了書。

    “阿大,明天你去轉轉,看看有沒有賣水晶鏡的,這字太小了。”早知道他離京時,就從老頭子的書房裏順個水晶鏡出來了。

    “那玩藝兒是西洋貨,貴着呢。”阿大爲難地說道,如今主僕三人雖然不愁喫住,可是日常花用都靠六少爺的工錢,而且還要還債。

    “哦,也是,那就算了吧。”柴韞沒有再說,繼續看書。

    ......

    次日,西安城裏最大的一家專賣西洋貨的鋪子裏,唯二的兩柄水晶鏡,就賣出去了一柄。

     

    ;但是這柄水晶鏡卻是放在白老爺的案頭,和一堆帳本放在一起。

    水晶鏡是買來了,可是要怎麼送到六少爺面前呢?

    白老爺覺得吧,自從國公爺把這差事交給他以後,他的白頭髮白鬍子滋滋地往外冒。

    養別人家的孩子比養自家孩子累多了。

    ......

    榆林城裏,隨着樊幗英的歸來,城中日漸穩定,出了正月,號稱榆林首富的陳家搬了回來。

    陳家回來的那天,大半個榆林的人都去街上看了,和走時一樣,前面的馬車進了陳家大宅,後面的馬車還沒有進城,幾十輛大車浩浩蕩蕩,拉回了陳家的老老少少,也拉回了陳家的萬貫家財。

    沒有人看到陳家大老爺掉了滿口白牙的嘴。也沒有人注意到陳家的幾位大管事都換了人。

    陳家,是蕭韌用真刀真槍逼回來的。

    陳家和範縣樊家是老交情,談不上世交,但是私下裏往來頻繁,陳家也是靠着樊老將軍纔在榆林要風得要風,要雨得雨。

    幾個月前,樊三太爺身邊的清客羽白先生悄悄來到榆林。陳大老爺雖然背靠樊家這棵大樹,可他是生意人,早就把樊家人分成三六九等,樊三太爺自是入不了他的眼,因此他原本是不想見羽白先生的。

    可是羽白先生卻對前來接待的管事說道:“請轉告陳大老爺,大廈將傾,豈有完卵,請陳大老爺早做打算。”

    這幾句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陳大老爺不會在意,但是羽白先生畢竟是樊三太爺的清客,樊三太爺畢竟是樊老將軍的親弟弟,陳大老爺心中一動,還是見了羽白先生。

    羽白先生告訴陳大老爺,不出三個月,樊家將有大禍,望陳大老爺早做打算。

    接下來發生的事可想而知,這也就有了陳家搬離榆林,引發榆林民衆不安的後續。

    陳大老爺是在半路上遇到蕭韌的,他原以爲會有一番說辭,沒想到蕭韌的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頓暴揍,陳家雖然請了兩家鏢局子,又帶了幾十人護衛,可是這些人遇到官兵,哪裏還敢還擊,眼睜睜瞅着陳大老爺被揍成豬頭。

    最終陳家土頭灰臉回到榆林,還要硬撐出花團錦簇,喜氣洋洋,暗地裏只能打碎牙齒混血吞。

    陳家回到榆林的第二天,樊幗英就來拜訪,走的時候帶走了五萬兩糧草銀子。

    秦王收到樊幗英的來信後,哈哈大笑,對蕭韌道:“小七做得好,告訴樊少將軍,即日起,由她暫代榆林衛指揮使,本王已上奏朝廷爲她請封,陳家給的那五萬兩銀子,就用來安撫邊關和榆林的百姓吧。”

    秦王想了想,讓人研墨,親自爲陳家題了個“後德載福”的牌匾,牌匾送到榆林,陳家老少出城相迎,在榆林做生意的商賈們紛紛效仿,一箱箱的銀子,一車車的糧草送到西秦軍大營,一時成爲佳話。

    這兩個月來榆林發生的事如同長了翅膀傳遍了大齊,也傳進了京城。

    來自榆林知府和秦王府的奏摺擺在了老鎮國公楊鋒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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