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紅妝 >第二四四章 你來晚了
    ♂nbsp; “住手!”

    一聲暴喝傳來,一清道人走進院子,恰好看到這一幕。

    梅勝雪卻沒有收手,她的手依然捏住朗月的肩膀,轉過身後衝着一清道人微微一笑。

    “道長,我正和令徒說起您,您就回來了。”

    一清道人眉頭動了動,轉身把院門關上,這纔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似乎剛剛的那聲暴喝不是出自他口。

    “梅姑娘,若是小徒做得不對,貧道定當嚴格管教,就不勞梅姑娘動手了。”

    說道,一清道人已經走到朗月身邊,伸手便去拽朗月,可是他的手剛伸過來,就被梅勝雪的手臂擋住:“道長,你先別急,坐下好好談談。這裏是王府別院,裏裏外外都有王府侍衛守護,即使我殺了令徒,也插翅難飛,所以你不必急於一時,更不用擔心我會用令徒的性命要協於你。”

    一清道人的目光落到梅勝雪捏在朗月肩頭的手上,那隻手很小,宛若幼童,可是一清道人知道,朗月的生死就在梅勝雪一念之間。

    這個時候,一清道人忽然想起市井間流傳的一句話,瘋狗怕光棍。

    這裏說的光棍,並非是娶不媳婦的人,而是指無家無業無牽無掛的鬥勇鬥狠之人。

    梅勝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無所畏懼。

    一清道人眼中寒光陡起,但是一瞬之間又恢復如常。

    他淡然一笑,在梅勝雪對外的美人靠上坐下,說道:“那好,貧道還請梅姑娘賜教。”

    “賜教談不上,我就是想要問問道長,爲何要對我隱瞞沈彤的事?”

    這裏雖然只是王府別院,可是進出是和王府同樣的規矩,白天夜裏,都有王府親衛巡視,她沒有腰牌,連別院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昨天,她好不容易纔混出府去,這纔打聽出沈彤的事。

    住在書院街的那位沈姑娘啊,秦王府兩次去送過金子,這件事想瞞也瞞不住,何況無論是王府還是沈家,都沒有刻意隱瞞。

    這世上除了沈彤,還有哪個十來歲的沈姑娘,可以跟隨宜寧郡主立下大功的?

    那只是百姓口中的沈姑娘,百姓們不知道沈姑娘的芳名,可是梅勝雪立刻就猜出來了。

    那是沈彤,那也只能是沈彤。

    一清道人凝視着梅勝雪,他想從梅勝雪的神情裏看出,她對這件事知道多少。

    良久,一清道人嘆了口氣,說道:“並非貧道刻意隱瞞,而是貧道沒有想到,梅姑娘居然會知道沈彤。不瞞梅姑娘,在沈彤忽然出現在王爺面前的前一刻,貧道也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而且貧道至今也無法相信,那些事真的只是出自她一人之手,貧道看不透她,也看不透她背後的人,因此也就沒有對梅姑娘提起此人。”

    梅勝雪半信半疑,沈家和梅家是世交,無論一清道人於公於私,都是應該對她說起沈彤的。

    “沈彤背後還有人?”梅勝雪有些好奇,沈彤的背後會有人嗎?

    “梅姑娘,難道你會相信一個小女娃能以一人之力做出那些大事?貧道是不信的。”一清道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梅勝雪的手上,梅勝雪的手依然捏着朗月的肩膀。

    “沈彤的母親也在西安?”這幾個字,梅勝雪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說出來的。

    當年,沈彤說什麼救不出母親,讓她誤以爲黃氏被困在護國公府裏,傾全部之力去楊家搶人,險些連她和小崔、招紅袖的性命也給搭進去。

    沈彤這個壞蛋!

    “對,沈太太黃氏就在西安,而且已經住了三年了。”一清道人心裏略松,看得出來,梅勝雪與沈彤之間是有樑子的。

    早知如此,他沒有必要瞞下沈彤的事。

    他只是沒有想到梅勝雪和沈彤會是舊識,而朗月又不讓提起沈彤而已。

    “好,很好。”梅勝雪終於鬆開了朗月,但是她的一雙手卻緊握成拳。

    “道長,既然你遲遲沒有把我引見給秦王,那麼安排我和沈彤見面,你應該是能辦到的吧。”

    一清道人剛剛纔有的那一點點鬆弛再次蕩然無存。

    梅勝雪要做什麼?

    如果是一年之前,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梅勝雪帶到沈彤面前,可是現在,他卻不能貿然而爲。

    榆林一行,沈彤在秦王和宜寧郡主,以至樊幗英心中是何等地位,傻子也能想像出來。

    梅勝雪若是能把沈彤殺了還好,如果不能,那要牽扯出......

    “在王爺心中,沈彤的地位已經超過了沈家,或者說,她先是沈彤,其次纔是沈家人。”一清道人幽幽說道。

    梅勝雪一怔,不解道:“秦王不是因爲她是沈家人,纔看重她的?”

    “當然不是,沈彤走到王爺面前的時候,並非是以沈氏後人的身份,直到她救了王爺性命之後,王爺才知道她的出身,而那時王爺對她早已先入爲主......梅姑娘,你既然問貧道爲何不向王爺引見於你,貧道便告訴你,你來晚了。有沈彤珠玉在前,王爺又怎會高看於你,貧道想要等的,便是你的機會,讓你能夠壓過沈彤的一個機會。”

    梅勝雪心頭大震,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處於憤怒之中,若非昨夜一清道人師徒宿在王府沒有回來,她可能已經忍不住把他們統統宰了。

    她頹然坐下,早知如此,這次西安之行,她就不該來。

    一清道人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看一眼面色慘白的朗月,道:“朗月,這裏沒有你的事,回屋去吧。”

    他可不想讓朗月再次被梅勝雪捏在手裏,朗月是他的軟肋,傷不起的軟肋。

    朗月卻依然坐着沒動,一清道人皺眉,道:“聽話,進屋裏去。”

    朗月像是沒有聽到,目光茫然地看着某處,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身體。

    他不想走,他擔心他走了以後,師父就會答應梅勝雪的要求。

    沈彤,還不能死,沈彤,更不能有絲毫閃失。

    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盼着沈彤活着,那就是他。

    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恨不得沈彤立刻死去,那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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