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紅妝 >第七五一章死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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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舊的宮門緩緩打開,秋秋在一羣內侍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只有十七八歲,高高瘦瘦,只是做太監久了,無論是行走還是站立,腰背微微佝僂,這令他少了長身玉立之感。即使生得脣紅齒白,面如冠玉,可那種慣於伏低做小的姿態,卻是掩也掩不住。

    屠衛你真不愧是屠少齡的乾兒子,就連想法也與正常人不一樣啊。

    周彤在心裏默默嘆息,秋秋卻已經冷着臉,指着四處說道:“牆要重新粉刷,還有這窗子,換成琉璃的,那道門也不行了,不要刷漆了,重新換扇新的。”

    秋秋一邊說,內官監的內侍們便飛快地記下,後宮裏沒有太皇太后,也沒有皇后,除了皇帝以外,位份最高的就是德妃,偏偏德妃的孃家還是罪臣之身,德妃自己都是朝不保夕,其他的妃嬪就更加沒有份量了,眼下,這後宮之中,巴結秋秋比巴結德妃更能得到實惠。

    秋秋做事幹脆俐落,帶着衆人很快就將月秀宮各處走了一遍,安排妥當。

    重又回到主殿,一個小內侍快步走進來,說道:“秋總管……”

    周彤進宮兩天了,她見過這名小內侍,這是服侍秋秋的。

    秋秋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跟在身後的那羣內侍,爲首一人忙道:“秋總管先忙着,咱們這就下去安排,等到把所需物事列出單子來,再給秋總管送過來。”

    秋秋冷聲道:“這事既然交給了內官監,你們就全權作主吧,只需修繕成我要的樣子便可。”

    “是,那咱們這就去忙啦。”說話的是內官監的管事太監,品級比秋秋略低。

    秋秋頷首,那名管事太監便帶着內官監的內侍們魚貫而出,片刻之間,主殿裏只留下秋秋和他身邊的小內侍。

    “何事驚慌?”秋秋淡淡地問道。

    見四下無人了,小內侍忙道:“定嬪身邊的宮女吉兒,掉到冰窟窿裏淹死了。”

    天寒地凍,御花園的湖面上已經結冰,崇文帝的後宮裏死氣沉沉,嬪妃們更是無人喜歡冰嬉,尤其是這兩日剛剛下過雪,冰面上結了厚厚積雪,遠遠望去,昔日碧波盪漾的湖面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藏在高梁之上的周彤輕揚眉角,難道福兒還是宮裏深藏不露的孝子賢孫,趁着冰雪未溶,臥冰求鯉,鑿個冰窟窿出來抓魚?

    那她的後孃是誰?

    定嬪?

    周彤已經腦補出崇文帝與某個男人生下福兒,定嬪是福兒後孃的狗血大戲。

    她很慚愧,前世她打死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一定是話本子看多了。

    但是,顯然這世上還是有人和她想到一處了,至少是全都想到了定嬪。

    “定嬪呢?”秋秋沉聲問道。

    小內侍道:“剛剛太醫又去給定嬪診脈了,說她並無大礙,只是受驚過度,不能再受驚嚇,靜養幾日也就無礙了。不過,德妃娘娘說明華宮裏人太多了,難免會影響到定嬪休養,眼下淑寧宮已經燒燬,宮裏又沒有其他合適的院子,德妃娘娘吩咐了,下午就把定嬪送到東二院去靜養。”

    周彤雖然看過宮裏的地形圖,但是她留心的只是那幾座主要宮殿,對於東二院這個地方,好像是看到過,但是卻並不知道在哪裏。

    周彤不知道,秋秋卻是知道的。

    所謂冷宮,其實就是東一院,東二院緊鄰東一院,也就是在冷宮的隔壁。

    德妃讓把令嬪搬去東二院,其實和把她打入冷宮沒有區別,只是面子上好看一點而已。

    宮裏人人皆知德妃和令嬪私交甚篤,德妃沒有孃家的助力,而令嬪卻有長興侯和宗人令,令嬪跟在德妃身邊,對於德妃而言利大於弊。

    現在德妃這樣對待令嬪,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要把令嬪打入冷宮,但是礙於宗人令的面子,暫時還不能把令嬪一擼到底而已。

    而那個福兒,顯然也是德妃的手筆。

    秋秋雙眸愈發冰冷,他對那名小內侍道:“去查查從昨晚到剛剛,福兒見過誰。”

    小內侍領命而去。

    周彤以爲秋秋也要跟着離開這裏了,畢竟,這座月秀宮顯然是要修繕了,別說要修繕的是一座宮殿,即使是小門小房的院子,泥瓦匠也不可能說幹就幹,先要算出需要多少材料,主家同意之後,再把材料備好,然後安排人手。

    即使是崇文帝着急,這月秀宮的修繕也要準備幾日方可動工。

    按理說,這裏已經沒有秋秋的事了,他該回到崇文帝身邊了。

    可是出乎周彤的意料,秋秋不但沒有走,還找了一張看上去還算舒服的椅子,用拂塵撣撣上面的塵土,四平八穩地坐了下來。

    周彤居高臨下,俯視着坐在下方的秋秋,過了好幾年了,秋秋的變化並不大,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周彤憑息靜氣,她想看看秋秋留在這裏究竟要做什麼。

    她藏的這個位置雖然隱蔽,但若是有會武功的侍衛在這裏,想要發現她並不困難。但是周彤不怕,她隨時準備出手,尤其是現在,從她的角度跳下去,剎那之間就能掐住秋秋的脖子。

    當然,把秋秋的腦袋割下來,遠比掐住他的脖子更容易,更便捷。

    大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良久,響起一聲輕嘆。

    秋秋望向牆壁上的一塊斑駁,怔怔出神。

    很快,先前的那名小內侍去而復返,他道:“小的打聽清楚了,今天早上,福兒出了明華宮,先是去了御膳房,說是令嬪想喝綠豆小米粥,這會子不是夏天,明華宮的小廚房裏沒有綠豆,她這纔去了御膳房。從御膳房出來的時候,福兒遇到了連公公。”

    秋秋一怔,問道:“連公公?連兒?他去御膳房做甚?”

    連兒雖然在品級上與他還有一定距離,但是論起在崇文帝面前的受寵程度,連兒卻已經不遜於他。

    像連兒這種在皇帝身邊近身服侍的人,是不會去御膳房那種地方的。

    “今日陛下的早膳裏,有一道小醬菜很得陛下喜歡,連公公去御膳房,就是要親自查看醃製小醬菜的器皿,以後陛下的早膳上,都要有這道小醬菜,那醃醬菜的廚子得了賞賜,這會兒還在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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