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大人。”
“我團隊的人，都叫我老闆。”楚城這麼說話，看着安白的表情。
“老闆好，那現在就去我家吧。”安白看起來，很是雀躍，就像是第一次離家的少女，對遠方充滿期待。
“去你家？”
“是啊，和我父母道別，陛下說以後我要一直跟着你，不太容易回來了。”
楚城心說，那你可以不去啊。
“我還有幾個同伴。”
“那叫上他們，一起來吧，我媽媽做菜很好喫的。”
兩個人邊走邊說，楚城對安白也算是有點了解了。安白從小就被送入神殿學習，看山去還很年輕，實際上都二十六歲了。她是實打實的三階牧師，偏向於戰鬥系。而她在神殿之中並無任職，如果沒有楚城出現的話，過幾年，她可能會加入神殿軍隊。
“老闆，我要的不多，在你領地裏給我建個戰鬥祈禱室，這樣我就能很輕鬆地把敵人砸成肉餅。”
安白說砸肉餅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神聖。
彷彿在她心裏，這肉餅就是獻給曙光女神的早餐。
安白就是個單純的人，單純到了極致。教皇讓她輔佐楚城，她就輔佐，殺人放火什麼的不在話下。反正最終是神的意志，又不是她的錯。但她不是狂信徒，她還熱愛生活，喜歡**美的食物，喜歡看如畫的風景，喜歡漂亮的衣服，喜歡和有趣的人共事。
看起來是沒什麼追求，只有眼前，但是楚城知道，這種人死後進入神國，那肯定是神靈最寵愛的屬下。
“怎麼走這條路？”楚城看安白帶他走的和來時的路不同。
“正常人都走這條，你來時候的路是教皇下令開的門，別人進不去的。要說陛下對你還真是好，讓我都嫉……”
楚城的眼睛瞪大，看到街邊路燈下，蜷縮着個女孩。
那女孩形容憔悴，擡頭看着他，叫了一聲：“小楚哥哥。”
……
“老闆，我來背吧。”
已經走出了十幾條街，安白還在重複着這句話，楚城抱着已經昏迷的蘇己，魂絲侵入她的身體之中，一點點地輸入紫玉膏，還有靈魂藥劑，修復着她的損傷。
“其實神殿有車。”
“到了。”楚城停在旅館前，對安白道：“你要是回家告別，那就去一趟，我在這裏有事處理，你自己回來找我。”
安白撇撇嘴道：“那我得回家一趟，還有東西放在家裏，得一起帶走。其實她的傷，在神殿不算什麼的，你可以請陛下幫忙。”
“請不起。”楚城甩下安白，走進旅館。
蘇己被放在牀上，楚城在牀邊坐着，藥物的輸送一直都沒停。王青龍等人過來看了，後來也都回了自己的房間，安白又回來的時候，也被楚城趕走，他一直堅持了四個多小時，蘇己才睜開眼。
“沒事了。”楚城抽回魂絲。
蘇己哇的一聲就哭出來，楚城拍着她的肩膀，一言不發。
哭了一會兒，蘇己停下，房間裏陷入沉默。
“家裏出事了？”楚城心知肚明，修復靈魂的時候，他就感應到了一些信息，不是他故意的，而是蘇己的靈魂受創匪淺，他得深入治療。
蘇己又要哭，但是這次忍住了。
“嗯，他們騙我。”
一個騙字，帶着萬種心酸。她忍辱偷生，甘願接受基因改造，可是結果呢？父母還是滑入深淵之中，萬劫不復。
也許因爲自己這個樣本太好，才帶給了他們災難的吧？
“你怎麼在這兒？”
“我沒地方去，想起你和曙光神殿有交易……”
“要報仇嗎？”
蘇己遲疑了，敵人太強大，華夏行政區的科研巨頭，手下員工就數以萬計，還有那麼多基因戰士，自己憑什麼報仇？
求小楚哥哥？那是害人。
蘇己就搖了搖頭，眼淚止不住，連成一片地往下流。
“跟着我，也許有機會的。”楚城沒什麼承諾，可是他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
兩個世界碰撞，爲什麼要投靠一方？自己雖然勢單力薄，可是有前世經驗，爲什麼要一直隱忍着？
諸神不可靠，聯合政府就可靠了？
中立是不可能中立的，兩個巨大的齒輪咬合之前，會把所有東西擠壓成碎片。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沒睡着，聽到他們談話，就打破了睡眠艙，趁着沒人，我找了個登陸艙強行闖進來的。我還偷了博士的藥劑，我怕帶不進來，直接注射了。”
楚城這才明白，爲何麼蘇己身體沒
問題，可是靈魂受損。
蘇己知道楚城在想什麼，她沒有說我不想連累你這種廢話，只是抓住了楚城的手，很用力，不鬆開。
他想起小時候，妹妹也是這樣躺在牀上，抓着他的手，要他再講個故事。
如果沒有兩個世界的碰撞，人生不過百年而已。自己和妹妹，只要再活個七八十年就算是賺了。
長生種和短生種的想法，永遠不會重疊。
楚城就讓她握着自己的手，溫和地道：“記得你說，要給我做飯喫，以後廚房就歸你管了。”
蘇己點頭，楚城站起來，道：“我幫你治療，但是最近半年，你還是別動手。”
“好。”
“我僱輛車，有什麼話路上說。”
“小楚哥哥！”
“怎麼了？”
“我逃進來的時候，得到了份職業，你可以看看。”蘇己說着，伸出手。
楚城重新抓住她的手，魂絲刺入，蘇己放開靈魂防護，把自己的祕密展開。
妖廚？
這職業還真稀罕，楚城把信息導入灰燼之書裏，才能看到更詳細的信息。在華夏行政區的計劃之中，妖族是爲人類和仙人服務的。妖族的職業設計，也充滿了各種奇怪的設想。只不過蘇己拿到的藥劑配合的職業，是頂尖科學家設計出來的，有着清晰的進階脈絡。
楚城開始懷疑，蘇己的逃脫，會不會是個陷阱了。
這麼珍貴的藥劑，被她一個還沒成年的試驗品偷走？這試驗品靈魂受創，竟然不死，還熬到了自己出現的那一刻？
不是，自己應該不是目標，而且這麼珍貴的試驗品，生物實驗室不可能捨得放出來，冒着她被毀壞的風險。
不過即使是意外，自己也算是冒着極大的風險了。
“你需要一套工具。”楚城放開蘇己的手，離開了房間。
“老闆，她沒問題吧？”王青龍在門口等着，看到楚城，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怎麼會沒問題，她是聯合征服的試驗品，弄丟了，人家會找的。”
“留下她吧。”王青龍的話，讓楚城詫異。
“你不怕她帶來麻煩？”
“老闆自己就是個大麻煩，我有預感。”
“你不會已經想着分家了吧？”楚城嘿嘿地笑着，問王青龍。
“其實沒那麼可怕，兩個世界的碰撞，更重要的事情太多了，別說是一兩個珍貴的試驗品丟失，更大的損失，有時候也得放在一邊。”
“我沒想丟開她，放心。”楚城拍拍王青龍肩膀。
“是啊，做人總要有點溫情，否則大家跟着老闆，也會心裏越來越冷。”
“是不是之前我太冷酷，讓你擔心了？”楚城皺着眉問。
“是有一點。”
“那你放心吧，我至少比那兩個齒輪強。”楚城大笑。
齒輪？
王青龍沒聽懂，但是他看楚城心情不錯，身上原本有的一點陰翳也消失了。
安白第二天才來旅館，她僱了一輛大車，還買了四匹馬。車是南方的樣式，前面車廂有對面四個座位，後面車廂被隔斷，是堆放貨物的。這馬車製造精巧，兩匹馬拉着就能走得很快。
蘇己被安排在車廂裏休息，躺在前面的座位上，楚城一個人對着她，其餘的人都騎馬。安白都沒意見，別人當然也沒什麼。
除了僱傭的一個車伕，後面貨箱外還坐着個夥計，平時做點雜事。
車伕是市場上挑的，夥計是神殿的人，但是沒有開啓職業，就是個普通的老百姓。
車廂裏，楚城把圖紙交給蘇己，蘇己有些發蔫，看樣子的確是一年半載都不會太好。圖紙上是一套九把刀具，專門爲蘇己設計的。
“另外還有磨刀棒，碎骨錘，成套的調料瓶，醃製用的罐子，酒缸。”
“好多要學啊。”蘇己懶懶地道，她原本是個活潑少女，可靈魂受創，就算治好了，後遺症也挺嚴重。
“你先學了，技能會進階，回頭你再找個副廚，至少四五個學徒，隊伍搭建起來，就不用做瑣碎的事情了。”
“好，我一定做到最好。”
“你必須學好，這個職業設計出來，就是爲了屠神用的。”楚城對蘇己道。
“嗯。”蘇己有一點點的開心，成爲妖廚之後，她就失去了對血食的渴望，身體方面，那些屬於妖族的躁動，能更輕鬆地被她的圍巾壓制下來。
肉身變強大了，也不全都是好處，尤其是靈魂還脆弱的狀態下。
很多妖族就是這麼失控的，發瘋，殺戮，被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