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地府篇 第021章 七白膏(12)
    “地府公務員是不可以經商的,但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臨時工。”刑如意取下腰間墜着的鬼牌輕輕晃了晃。“我呢,因爲機緣巧合的關係,跟地府的最高領導,也就是閻君搭上了點兒關係,這鬼牌是他送我的見面禮。”

    “知道掌櫃的不是一般鬼,卻不想掌櫃的如此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我家夫君厲害。”刑如意背靠着窗子,看向對面牆上掛着的那幅畫。畫中是一隻優雅的白狐,高冷且寂寞的臥在一棟大廈前:“是我家夫君先認識的閻君,然後我也就認識了。”

    “夫君?掌櫃的在地府已經待了很久嗎?”

    “是啊,很久了呢。”刑如意淺淺一笑。

    “那掌櫃的夫君……”白雪問了一半,沒再繼續問下去。

    洛城市某醫院的停車場內,常泰自夢中醒來,將含在嘴裏的那根菸吐了出去。

    他不是第一次做那個夢,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做那個夢,可唯獨這一次醒來的時候,有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因爲夢裏的場景又多了一個。

    “當紅明星又能怎樣,還不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也沒見比別人多了什麼呀。出個院而已,整得跟潛伏似的,生怕自個兒被人認出來。認出來咋了?又不是違法犯罪分子。再說了,這裏是醫院,來這裏的人都是看病的,誰看她個大明星啊。”丁當氣咻咻地拉開車門,“我們天天那麼多事兒,居然還得來給她保駕護航,想想我都覺得憋屈的慌。”

    “死亡通知的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

    “心裏有鬼唄。”丁當撇撇嘴:“要不是咱們負責查這個案子,我都不知道,原來大明星白露也是有替身的。現在想想,她演的那些戲就是古怪的很,有些鏡頭演技十足,有些鏡頭看着卻跟沒有一點兒演技一樣。當時還誤以爲這是人家的演繹方式,現在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兩個人。有演技的那個是姐姐,沒演技的那個纔是大明星白露。”

    “肇事司機重新提審了嗎?”

    “提了,審了,但一口咬定是自己喝多了。可通過我們對白露、劉春梅以及肇事司機的個人賬戶審查,發現在白露的姐姐,也就是白雪出車禍前,她的母親劉春梅從銀行提取了二十萬的現今。當然,對於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來說,二十萬是鉅款,可對大明星來說,這就是個零花錢。可白露在劇組,劉春梅最近也沒大的開銷。可就在肇事司機被抓之後,他的家人,以自己的名義往銀行存了二十萬。二十萬,剛剛好,也是二十萬。我們查過,這個肇事司機就是個二混子,小學沒畢業就退學了。校方勸過,但人家死活不上,學校也勉強不了。哦,對了,還有個情況,這肇事司機跟大明星白露,還有那個被撞死的白雪是小學同學。白露跟他是同班,白雪不是。

    這個肇事司機的父親患有風溼病,很嚴重的那種,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勞動能力。全家人都靠着他的母親生活。用一個詞來說,就是拮据,日子過得很拮据。像他們這樣的家庭,除非是天降橫財,否則不可能一下子賺二十萬那麼多。他們家沒買彩票,更沒有能發意外之財的生意買賣。所以,他這二十萬,極有可能就是劉春梅從銀行裏娶出來的那二十萬。”

    “猜測和推理都不能作爲證據。”

    “證據有啊,經過咱們不懈的努力,在充分的證據面前,這個混小子終於交代了。他說了,是劉春梅給他的錢,讓他在那個時間開車去撞那輛車的,但在撞之前,他並不知道車上坐的是誰。他說自己只是想要錢,至於車裏坐的是誰,無所謂。”丁當嘆了口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口吻對常泰道:“頭兒,你知道這混小子要這二十萬做什麼嗎?”

    “做什麼?”

    “娶媳婦兒。”丁當搖搖頭:“他說了,他們家條件不好,他小時候又叛逆不聽話,以至於長大後一事無成。父親不能幹活,母親一個人光是養家就夠嗆,根本拿不出給他娶媳婦的彩禮。可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就他這樣的,誰家父母敢把姑娘嫁過去。這不是明擺着,要把自己姑娘往火坑裏推嘛。”

    “有些父母哪怕明知前面是個火坑,照樣會把女兒丟進去。因爲那二十萬。”常泰調整了一下坐姿,看着住院部門前圍觀的那些記者:“丁當,你做過夢嗎?”

    “明星夢嗎?”丁當搖搖頭:“沒有,我打小就對做明星沒什麼興趣。我記得,我最初的理想是做科學家,能研究太空飛船的那一種。後來發現這個夢想有點兒太不切實際,不是我能實現的,就改行做警花了。”

    “我不是指的那些,而是說一些夢,很雜亂的,但會讓你覺得似曾相識的。”

    “有啊!”丁當想了一下說:“在我高中畢業之前我從未去過雲南,但畢業第一次旅行站在洱海邊兒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個地方我好像去過,就連海邊兒的某些景物都覺得熟悉。我朋友還開玩笑說,沒準兒我上輩子就是一個在洱海邊兒開客棧的老闆娘。對了頭兒,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是不是覺得現在的這個場景也讓你覺得似曾相識?”

    “我總是在做一個夢,夢的細節不同,場景也不同,但裏頭都會出現一個共同的地方和一個共同的女人。”

    “這麼玄幻啊,趕緊說來聽聽,我也好幫着頭兒你分析分析。”

    “我曾夢見自己乘舟泛於湖面上,平湖若鏡,微光粼粼,可奇怪的是,四周都是漆黑的,但在一片漆黑中,又浮着許多紅色的燈籠。那些燈籠,都是長圓形的,燈籠上沒有字,忽高忽低,就那麼一直懸浮着。小舟穿過橋洞,到了岸邊,岸上走着一些沒有臉的人。停舟靠岸,我看見了一間鋪子,鋪子上寫着‘如意胭脂鋪’五個字。我正想上前,那鋪子們忽然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穿着黑衣的女子,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再衝着我笑。”

    “聽起來像是《聊齋》。”丁當點着頭說:“頭兒,你小時候該不是特別喜歡看《聊齋》那一類的鬼故事吧。我記得我讀小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爸特別喜歡看戰爭片。家裏就一臺電視,沒得選啊,我只能跟着看。每天都是打鬼子,風裏來,雨裏去的,看得我也是熱血沸騰的。可看着看着,我就開始做夢,夢裏都是被鬼子追趕。有時候是滾落山谷,有時候是被鬼子逼得縱身跳上屋頂,還有幾次就跟古裝劇裏的輕功似的,能在天上飛。可搞笑的是,每次都飛起來了,纔想到自己根本不會飛,然後夢就醒了。”

    “我從來都不看《聊齋》。”

    “那也許是無意中聽到的呢?我就有過這種經歷。高中畢業旅行的時候吧,坐火車的時候聽到旁邊的人講故事,說是在五十年代的時候,他們村裏有個姑娘跟人換親,結果姑娘不願意,就在結婚當天跑了。那個時候,交通不像現在這麼方便,姑娘跑了沒多久,就被人給抓了回來。我正聽得起勁兒呢,火車到站了,這下車之後,我就老想這個故事,老想着那個姑娘最後怎麼了。結果,晚上做夢,就夢見自己變成了那個被換親的姑娘,夢見自己跟人結婚,當主婚人喊道新郎親吻新娘的時候,我就掀開蓋頭自己跑了。那些人就追啊追,直接把我追到了一個湖中央。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夢裏那種特別無助的感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老祖宗們的這幾句話可不是隨便編的。別的不知道,反正因爲這個夢,我整個大學期間愣是不敢談戀愛。就怕自己看錯人,後悔,到時候領了證,還得逃婚。”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頭兒你還夢見了什麼?”

    “夢見了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衣着華麗,在一陣雨暴中緩緩走向一棵樹。樹上飄着一根白綾。”

    “然後那女子是不是對你說:望三郎自重,你我來時再見?”

    “不,她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沒有回頭看我。”

    “說實話,這情節很熟悉啊,很像是楊貴妃自縊在馬嵬坡的那個片段。若這夢是真的,若人真的有上輩子,那頭兒你該不會是唐明皇轉世吧。你看到的那個紅衣女子,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美女楊玉環。”

    “我要是唐明皇,那你就是楊貴妃了。”常泰起身,又補了兩個字:“瞎扯。”

    “頭兒你不糾結你的夢境了?”

    “或許就像是你說的,人的大腦總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中記錄下許多你根本不在意的事情。或許,在我很小的時候,看過《聊齋》記住了其中的某幾個場景,但長大後我忘記了。至於楊貴妃,我小時候倒真是看過一部電視劇,是跟她有關的。”

    “要我說,頭兒你就是單身太久了。要不,你談個戀愛試試看,萬一運氣好碰到個特別作的女朋友,你一定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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