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知道,他這翻臉不認人的嘴臉,太難看了一點。

    但現在,比起私底下受到一些詬病,還是趁早和莫家撇清關係,來的更重要!

    把莫欣雅和趙然趕了出去,陳乾重新揚起討好的笑容:“顧夫人,你看……”

    安夏看了一眼顧安安:“安安,你的意見呢?”

    顧安安笑了笑:“媽媽,訂婚宴也參加過了,我明天還要上學呢。”

    “那就走吧。”顧景行揉了揉顧安安的頭髮。

    陳乾也不敢開口留人,他眼睜睜地看着一行人浩浩蕩蕩來,浩浩蕩蕩去。

    原本喜氣洋洋的臉上,早已經滿是頹唐。

    雖然說,他及時和莫家撇清了關係。

    但莫欣雅怎麼做是一回事。

    他自家的兒子,也沒做什麼好事情啊。

    “爸,顧安安她怎麼會是……”陳澤言有些恍恍惚惚地說道。

    陳乾神情一冷,轉身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爸!”陳澤言被打懵了,不由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陳乾現在也沒心思教訓兒子,他見曾復還在,不由小心翼翼地迎了過去:“曾總,你看這件事情……”

    曾復笑了笑:“我公司也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

    曾復毫不猶豫,也轉身走了。

    陳乾的臉色,一下子更加難看了。

    曾復的態度,已經證明了一切。

    陳家,怕是要完了。

    “曾總,這訂婚宴,還繼續嗎?”陳乾臉色正難看呢,一道聲音響了起來,米夫人捂嘴笑着,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偏偏現在的陳乾,沒有任何驕傲的資本。

    他只能勉強揚起一個笑容,然後說道:“今天發生了一些意外,訂婚宴會,就到這裏結束了。大家先散了,日後我再一一跟大家道歉。”

    陳乾的語氣十分和緩,還擔心這麼突然結束宴會,會引來不滿。

    沒想到,大家卻是迫不及待地,就一個個離開了。

    那樣子,生怕和陳家扯上一點點關係。

    沒多久,大廳,就變得空蕩蕩起來。

    陳乾怎麼也沒有想到。

    半個小時前,還觥籌交錯的現場,現在卻是一片狼狽。

    半個小時前,他還志得意滿想着要大戰商業宏圖,可是現在,他只想着存活下來。

    “爸……”

    陳澤言隱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不由訕訕地開口。

    陳乾轉身,就又給了他一個巴掌。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這一下,陳乾的臉上,終於對稱了。

    陳澤言被打的眼冒金星,下意識地有些不服。

    “爸,你打我幹什麼!我要是早知道,顧安安是顧家千金,我能這麼得罪她嗎?”陳澤言大聲說道:“而且當時,是你說大學裏的女朋友,只能玩玩,要結婚,要是要找門當戶對的人家。要不是你非要我和莫欣雅相親,我這會,搞不好還和顧安安在一起呢。”

    他如果還和顧安安在一起,那他以後,就有可能是顧家的女婿啊。

    這完全就是一步登天。

    陳澤言的心裏,充滿了懊惱。

    他怎麼就不能再堅持一下。

    就算不看家世,這莫欣雅,也沒有一處比得上安安。

    他如果扛住了家裏的壓力,那麼他或許就能擁有那樣閃亮的人啊。

    想起今日盛裝的顧安安,陳澤言的眸底閃過了一絲痛苦。

    他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麼啊。

    懊惱的同時,他也有些怨恨。

    怨恨爸爸逼他相親。

    也怨恨顧安安要隱瞞身份。

    可不管他有多麼不甘,也不管他怨過多少人。

    結果就是。

    他已經和顧安安分手了。

    而且,兩人之間,幾乎沒有挽回的餘地。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本可以擁有,更讓人痛苦的了。

    陳乾現在,也有些後悔。

    但他知道,後悔是最沒用的情緒,現在該想的,是怎麼彌補。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是讓你分手了,但是,用項鍊陷害人家,又是怎麼回事?”

    陳澤言的目光頓時閃動了起來。

    陳乾差點沒氣的打死他。

    他忍了忍情緒,緩緩說道:“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今天是你的訂婚宴會,顧家千金,卻特意來參加了宴會,而且還是盛裝出席,這代表着什麼?”

    陳澤言愣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這是不是代表着,她還在乎我?爸,她今天就是想要破壞訂婚宴會,她對我餘情未了!”

    陳乾差點沒被這個蠢兒子氣得暈過去。

    他迅速說道:“她的確是在乎你!她現在最在乎的,就是怎麼讓你丟臉!怎麼讓你徹底無法翻身。”

    “這……”陳澤言傻了。

    陳乾冷冷地看着他:“陳澤言,禍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去好好跟顧家千金道歉,讓她出了心頭的氣。這樣,我們陳家,或許還有生存的餘地。”

    陳澤言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陳乾;“你要我去給顧安安做小伏低?”

    “怎麼,以她顧家千金的身份,不配嗎?”

    陳澤言咬了咬牙。

    他現在是知道了顧安安的身份了。可他之前和顧安安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抱着些許優越感的,突然間讓他放下優越感,轉而去低聲下氣?

    他感覺有些恥辱。

    “陳澤言,我不管你在想什麼。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陳乾說道:“我會給你準備一份禮物。明天,你拿去學校,在所有人面前,和她道歉!她如果原諒了你,那你還是我的兒子,如果她不肯原諒你……”

    陳乾冷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的母親,又懷孕了。沒了你,我還能有第二個,第三個兒子。我陳家的產業,不怕後繼無人。其實你犯下這麼大的錯,陳家的產業,無論如何,我都是不可能交給你了,但是,你如果能讓顧家不遷怒陳家,起碼,衣食無憂的生活,我還是能保障給你的。”

    陳澤言的瞳孔猛然睜大。

    他看着陳乾,意識到,陳乾並沒有在跟他開玩笑。

    如果他不取得顧安安的原諒,陳乾是真的會放棄他的。

    “你自己想清楚。”陳乾看了一眼陳澤言,就直接離開了。

    陳澤言一個人在客廳裏呆了一會,良久,他的手,慢慢緊我成拳。

    他突然意識到。

    他的人生至此,已經能看到頭了。

    顧安安不肯原諒他,爸爸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他從此失去一切。

    可就算顧安安原諒了他,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爸爸照樣不會讓他繼承公司,他最多,就是當一個二世祖。

    可陳澤言不甘心啊。

    他辛辛苦苦考上頂尖大學石大,又辛辛苦苦學習金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接管公司做準備的。

    可一夕之間,爸爸告訴他,你沒希望了。

    這種事情,逮誰誰崩潰。

    難道,真的就只有這樣兩種結果了嗎?

    有沒有可能,有第三種結果呢?

    陳澤言想着想着,眼睛突然微微亮了起來。

    有的。

    有第三種結果呢。

    陳乾讓他不用再肖想顧安安,可他哪裏懂得年輕人之間的感情。

    安安之前對他那麼千依百順,難道是假的嗎?

    這次他訂婚,她特意出現,還不惜暴露身份,這中間,難道就沒有一絲妒意嗎?

    是,他之前做事情有些不妥當,傷了安安的心,可這,就不能彌補嗎?

    陳澤言焦躁地在大廳中踱着步。

    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顧安安對他,一定是有感情的。

    如果他不僅能夠讓顧安安原諒他,還能讓顧安安重新接受他……

    那就是第三個結果。

    一個最好的結果。

    陳澤言想着想着,渾身都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如果能夠成爲顧家的女婿,他陳澤言還用怕誰?

    呵呵,父親今天竟然直接說要放棄他。

    等他娶了顧安安,看他會不會求上來。

    陳澤言自我歪歪了一會,然後才鎮靜了下來。

    第二天。

    “這是我讓人連夜準備的禮物。”陳乾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微微有些肉痛。

    他知道,顧安安的話,一般的東西肯定看不上眼。

    所以,他也沒想拿出一般的東西。

    陳澤言看了一眼,倒是微微驚訝了:“爸爸,這麼純的翡翠,值不少錢吧?”

    盒子裏,擺着一個純綠色的翡翠手鐲。這顏色,綠地透徹,綠的沁人心脾,一看就是極品。

    陳乾點了點頭:“極品的帝王綠。就這麼個手鐲,大概價值三千萬,而且,還是我用盡了手段,才找到的渠道。你送禮物的時候,姿態千萬要放低了。這三千萬,對我們來說很昂貴了,對顧家千金來說,什麼都不是!我讓你拿這個手鐲去,主要是爲了表明我們道歉的誠意,明白嗎?”

    “明白了。”陳澤言應了下來,腦海裏,卻有了別的心思。

    陳乾不知道陳澤言打着的主意,這會,他還是不希望和陳澤言走到斷絕父子關係這一步的。因此,見陳澤言老老實實地答應了下來,他也不由放鬆了一些。

    根據他的瞭解,顧家不是什麼囂張跋扈的家族。

    這一次他們過來,癥結還在顧安安身上。

    女孩子麼,總是心軟。

    若是能夠取得顧安安的成功,陳家的危機,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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