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的語氣頗爲幽怨:
“您既然不給,那還給我看這麼仔細幹嘛”
“因爲...”
李悟真將那柄紫電妥善地放回懷中,又面不改色地對餘慶說道:
“我要送你的禮物和紫電有關。”
“當年我師傅送給我的,其實是一對陰陽雙劍。”
“一曰紫電,一曰青霜。”
“根據師門古籍的記載:”
“紫雷之鐵成陽,至剛至猛,有驅雷掣電之威,劍出則電光四起,雷霆萬鈞,天地轟鳴。”
“青霜之玉成陰,至寒至潔,有御霜控雪之能,劍出則霜華滿地,玄冰千里,山川寂寥。”
“真有這麼厲害”
餘慶聽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問道:
“這紫電和青霜,竟然還能操縱天象”
“額...”
李悟真唯一猶豫,便毫不掩飾地說道:
“難說。”
“雖然妄議先人有些不好,但我這一年看過各個修行流派的古籍,還是不得不說上幾句:”
“古人不懂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又有傳統文人天真虛幻的浪漫主義情懷,記載東西總是容易添加主觀意識、誇大實際情況。”
“你想想就能知道”
“連十七世紀的前裝滑膛加農炮,都能被文人們寫成一炮糜爛數十里。”
“要是真有這威力,那不都成炮射核武器了”
“所以...”
“這兩把劍能不能有古籍描述中的威力,實在是還有待考證。”
李悟真頓了一頓,卻是話鋒一轉:
“不過,實踐證明...”
“即使是先天巔峯的實力,也只能勉力發揮出紫電威力的皮毛。”
“顯然,它和青霜的潛力還遠遠沒有被完全挖掘出來。”
“也對”
餘慶聽得心潮澎湃:
他可是見過紫電的實戰效果的,就算最後實物和“簡介”上寫的不相符,那它的威力也絕對差不到哪去。
“李叔...”
聽到這裏,餘慶已經差不到聽懂了李悟真的意思。
“難道...”
他激動不已地問道:“您、您是要送我青霜”
“沒錯。”
李悟真認真地點了點頭:
“紫電是我的立身之本,實在不能輕易相送。”
“但這青霜...”
“謝謝李叔”
餘慶興奮地搓着手,又兩眼放光地問道:
“那...那青霜在哪呢”
他死死盯着李悟真身上的口袋,期待着他親愛的李叔再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神劍。
然而,李悟真卻是神神祕祕地一笑:
“青霜我早就送給你了。”
“只是,我剛剛也說過了...”
“這禮物你最終能不能拿到,還是得看天意。”
“早就送給我了”
餘慶有些疑惑不解:
“什麼時候”
李悟真不慌不忙地說道:“在你剛出生的時候。”
餘慶瞪大了眼睛:“什麼”
“我沒開玩笑。”
李悟真一本正經地說道:
“當時我走投無路、流落街頭,幸得餘大哥收留才慢慢開始適應這個社會。”
“但我當時身無長物、窘迫無依,身上唯一看起來比較值錢的東西,就是師傅傳下來那兩把造型精緻的三寸小劍。”
“所以,在我和你父母告別之前...”
“我把紫電當作師門信物留在身邊,又把青霜當作禮物送給你和你的父母,希望能借此聊表謝意。”
“也就是說...”
餘慶終於聽懂了李悟真的意思:
“這柄青霜神劍,其實一直都在我家”
此時,餘慶的心情已經咯噔一沉:
一把三寸小劍,在靈氣復甦之前也不過只是件毫無用處的“小工藝品”。
這樣的東西要是放在他家,再過去接近十八年的時間...
那還能找得到嗎
“是的。”
李悟真點了點頭,又頗爲感慨地說道:
“那柄青霜劍,我在十七年前就送給你了。”
“那時我是落魄乞丐,你是懵懂幼兒,而那紫電和青霜也只是兩把毫無神異的小物件。”
“誰能想到...”
“如今我是已入先天的修士,你是仙途廣大的天才,那紫電和青霜也擺脫了寶劍蒙塵的命運,各自發揮了出了它們應有的威能。”
“如果真的冥冥中自有天數,我想...”
“你一定能找到青霜。”
“我明白了。”
餘慶咬了咬牙,馬上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不遠處坐着的餘積善和王秀芬身旁喊道:
“爸媽”
“你們還記不記得,李叔他當年走之前送你們的劍”
“劍”
“什麼劍”
餘積善一臉發懵地問道。
見到老爸那一無所知的表情,餘慶的心就猛地涼了半截。
他只能壓住心中的焦急,手忙腳亂地在餘積善和王秀芬面前比劃着:
“就是個看起來像小工藝品、大約三寸長短,上面有很複雜的花紋的一柄小劍”
餘積善仍舊毫無反應,王秀芬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劍...”
“這說的是不是那把...”
王秀芬一拍腦袋,就把記憶深處多年前用來數落餘積善的話給順口說了出來,
“看起來花裏胡哨好像有點值錢,但是金店和典當行看都不看一眼,賣不出去留在家裏削水果都嫌費勁,什麼用都沒有就想抵我兒子幾個月奶粉錢的小破劍”
“......”
直到順暢地罵完一遍之後,王秀芬才猛然想起:
那個以前被她用來當吵架素材的落魄小道士,現在可都已經成了走路帶風的大人物了。
“咳咳...”
她老臉一紅,又對李悟真連連道歉:
“對不起啊,小李。”
“我就是一時嘴快...”
“不要緊。”
李悟真很灑脫地搖了搖頭。
他能理解王秀芬對他的那種揮之不去的“敵意”:
當年餘家生活也困難,王秀芬只能勉強攢出孩子的奶粉錢。
在這種情況下,她卻還得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無親無故還特別能喫的流浪漢賴在他們家白喫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