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出租車向着嶽靖最有可能去的楊淑蘭家趕去,又忙着用手機給嶽靖發消息、打電話,期望嶽靖能夠及時回覆。
而嶽靖始終沒有回答。
這時,李豔又向他發來了信息,
“小余”
“我打電話他不接,嶽靖那裏有回覆你嗎”
“要不...”
“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
餘慶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這位母親的焦慮和無助。
但是,看到這“報警”二字,餘慶心裏就咯噔一沉:
警方對入魔者的態度一向是格殺勿論,而之前劉星宇造成的惡劣影響更是令近海市市局成了驚弓之鳥。
如果嶽靖真的入了魔,那警察叔叔肯定二話不說就會上軍用霰彈槍。
剛入魔的入魔者,可是沒辦法用肉身抗衡槍械的。
“先別報警”
餘慶不想看到兄弟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就硬着頭皮對李豔回覆道:
“我現在正在往那邊趕。”
“如果情況順利,我應該能把他勸下來。”
“好吧...”
李豔一時間茫然無措,也就下意識地把餘慶這個說話果斷的年輕人當成了主心骨:
“小余,我兒子就拜託你了。”
“你可一定要幫我把嶽靖勸回來”
........................................
許久之後。
嶽靖已經來到了楊淑蘭家所在的小區門口。
從醫院病房離開開始,他兜裏的手機就一直在響。
剛開始是他母親李豔打來的電話,後來則是他好兄弟餘慶發來的消息。
嶽靖知道,母親和餘慶這是在嘗試聯繫他,想和他談談心,想勸他迷途知返、懸崖勒馬。
但是,他卻始終未去理會。
畢竟,都走到這一步了,理會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他知道母親和餘慶在想什麼,也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瘋狂的、是錯誤的,但是...
那又如何
不去報仇,他的痛苦就無處發泄。
不去報仇,他的念頭就不通達
“楊淑蘭...”
嶽靖擡頭眺望楊淑蘭所在的那幢居民樓,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
“今天...”
“我就要讓你爲你說過的話、爲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他心中恨意一陣涌動,體內因爲魔氣而產生的強大氣力便變得更加充沛。
這種已然突破人類桎梏的超凡體能十分值得懷疑,但是,嶽靖現在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
他只知道,他現在感覺很好。
他不想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而來,只想用這力量殺死仇人,讓楊淑蘭血債血償。
想到這裏,嶽靖便加快了腳步,徑直踏入了小區門口。
此刻正是最熱鬧的晚上八點。
小區里人來人往,都在忙着散步、嬉戲、聊天、跳舞。
沒人注意到嶽靖,也沒人注意到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
但是,他沒有走出去幾步,卻是被一輛正巧駛出小區的麪包車給迎面攔住。
這輛麪包車,正是蘇老大和他的小弟們開來的那輛大金盃。
“嘿”
一見到嶽靖的身影,蘇老大就馬上讓小弟停下了車。
然後,他徑直打開車門從副駕上下來,將他那巨熊一樣的身軀壓倒了嶽靖面前:
“哈”
“你眼睛怎麼這麼紅...紅眼病”
蘇老大被嶽靖的赤紅眼眸駭了一跳,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他作爲社會大哥的氣勢。
“嶽靖”
他沒再客客氣氣地稱呼嶽靖爲“小嶽兄弟”,而是有些不耐地對其直呼其名:
“你怎麼不接電話”
“我們在這裏幫你守了那娘們幾個小時,好不容易讓她湊了70萬現金打到了你家的賬戶上。”
“可該到你給酬金的時候,你竟然不接電話”
“怎麼”
“還想賴我們公司的賬不成”
“......”
嶽靖沒有回答,只是喃喃問道:
“你們一直在這裏守着...”
“那麼,那楊淑蘭現在還在家吧”
“在啊。”
蘇老大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反應過來後馬上就有些惱火:
“別轉移話題”
“我們已經幫你要回70萬賬款了,酬金什麼時候到賬”
他的態度很是惡劣,聲音中也帶着一種社會人特有的咄咄逼人的感覺。
普通人聽着都會有些不太舒服,就更別提思想偏激、情緒不穩的入魔者了。
嶽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但是,他畢竟是剛剛入魔,理智還未喪失殆盡。
而他和蘇老大之間更沒有任何仇怨,實在沒有必要動手。
所以,嶽靖按捺住了心中那股狂虐的勁頭,壓抑着怒意回答道:
“該給的酬金一分都不會少,事後自然會給你們。”
“哼。”
蘇老大冷哼一聲:
“諒你也不敢欠我們公司的賬”
“但是...”
他臉上悄然多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公司的賬是公司的賬,我們還得跟你談談這個人的賬。”
“什麼意思”
嶽靖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這個嘛...”
蘇老大頓了一頓,冷笑着答道:
“合同上說了,討債期間產生的差旅費、情報費、設備使用費、人工酬勞等額外費用,都應該讓委託人承擔。”
“而我們...”
“我們這幫兄弟今天可是冒着蹲大牢的風險,幫你討回了這筆錢。”
“你就不應該表示表示,給我們兄弟十萬八萬的風險保障費嗎”
“你”
嶽靖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
“你這是在敲詐”
“哈哈哈...”
蘇老大一陣大笑,故作無辜地說道:
“年輕人,可不要把話講得這麼難聽。”
“再說你那30酬金大頭都讓公司上層拿去了,我們這些人累死累活的都只能賺個辛苦錢。”
“不自己搞點外快,這日子還怎麼過”
“我跟你說白了吧。”
“這個額外費用,就是我們業務部門不成文的規矩.”
“你要是不給,我們這些業務員就不高興;”
“我們這些業務員不高興,就沒人幫你要賬。”
“要知道...”
“那婆娘這次只湊到了70萬現金,還有35萬的賬款沒給。”
“你要是想讓我們繼續賣力氣,把那剩下35萬要到的話,難道不應該給大家發點獎金嗎”
“......”
嶽靖被蘇老大那套暗含威脅的話弄得心緒打亂,壓抑已久的躁怒終於控制不住地爆發出來:
“那可是要給我爸治病的救命錢”
“你們、你們竟然還想再從裏面撈上一筆”
“呵呵...”
“生意歸生意,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蘇老大完全沒有意識到嶽靖的憤怒有多危險,只是冷笑着威脅道:
“今天我們的手段有多毒,你應該也看到了。”
“你那個兄弟倒是能打,但也就是能打而已,還能護你一輩子不成”
“你要是想跟我們犟...”
“哼”
“那就別怪我們把那些手段用在你家身上”
嶽靖卻一點沒被嚇到,反而有些癲狂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
“黑社會就是黑社會,換了一層皮,照樣還是沒有底線的人渣”
“你...”
蘇老大眼睛一眯:
“敬酒不喫喫罰酒”
說着,他便居高臨下地伸出了手,一巴掌摁到了嶽靖那瘦削的肩膀上。
然而,嶽靖的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敢威脅我...”
“威脅我的家人...”
嶽靖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那麼...我就給你一個教訓”
“啊”
蘇老大微微一愣。
不待他反應過來,嶽靖又抱着他的手臂猛地一拽。
蘇老大那巨熊一般笨重的身軀竟是被嶽靖輕而易舉地整個拎起,又像是輕飄飄的垃圾一般被隨手扔了出去。
“啊”
蘇老大一聲痛呼。
他被嶽靖一記過肩摔砸在了大金盃的車頭上,竟是生生將那麪包車的金屬車廂砸得凹陷變形。
“記住這個教訓...”
“再敢有什麼歪念頭,我連你一起殺。”
嶽靖冷冷地甩下一句話,就轉身揚長而去。
“這...”
“這小子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蘇老大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打顫。
“老大”
小弟們看得目瞪口呆,愣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
“你沒事吧”
“沒、沒事個屁”
蘇老大艱難地坐起身來,疼得開口直罵:
“老子的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幾根,估計連重傷二級都有了...”
“這、這事...”
“可不能就這麼完了”
“是啊”
小弟們頓時羣情激奮:
“他把老大打成這個樣子,我們哪能讓他就這麼離開”
“兄弟們上”
“上個屁啊”
蘇老大沒好氣地說道:
“打架管什麼用”
“打架能讓他賠我錢,能讓我彌補損失嗎”
“那...”
小弟們都有些懵了。
蘇老大卻是恨恨地吐了口血沫,罵道:
“報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