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病患、家屬和醫護人員看向那中年男人的眼神馬上就變了。
“嘖嘖。”
“真是大孝子啊!”
餘慶搖了搖頭,不嫌事大地調笑道:
“怪不得你爹死前把錢全捐了...”
“我要是有這種孽障兒子,我也不想多做慈善。”
“你、你!”
中年男人氣得臉色漲紅,卻遲遲說不出一句話來。
“表哥。”
他身後跟來的親戚也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那畢竟是你爹啊,你咋能說這種話呢?”
“我...”
中年男人的臉更紅了。
終於,在圍觀者那滿是嘲諷的目光之中,他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孃的!”
“老子就是來要錢的怎麼了?!”
“你們醫院活生生地把人治死了,還不讓家屬要賠償了?”
“甭管我跟我爹感情咋樣,他死在這裏”
說着,中年男人又回頭對着他那一大幫兄弟親戚說道:
“你們也都別裝大尾巴狼!”
“我就不信了,你們跟我過來鬧事,難道不是想事成後分一筆賬?”
“這...這說得是哪裏話呢!”
親戚們咬死不放地拒絕承認,但卻沒有一個人因爲中年男人的話憤然離席。
見到這派景象,餘慶臉色一沉,心中暗道:
“這傢伙...”
“是個高手。”
真言術的確好用,但是也只對那些尚且還要臉面的傢伙好用。
常言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那中年男人剛剛是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現在牌坊倒了,他乾脆玩得更開了。
眼見着對方又鬧將着要攻擊醫院的聲譽,杜衡只得堅持着繼續解釋道:
“這位先生。”
“我重申一遍,令尊在送到急診後就得到了及時而專業的治療。”
“我們醫院在治療的過程中絕對沒有任何疏漏和失誤,更不可能有什麼故意治死人的情況。”
“所以,還請你...”
“呵呵...”
中年男人卻是一陣冷笑,又說道:
“沒有任何問題?”
“姓杜的,你可真有臉說啊!”
“當時我在門外可都看到了...”
“在那些護士都從急救室裏出來之後,你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拿出了一把繡花針,對着我爹偷偷摸摸地紮了好幾下!”
“說說吧...”
“你那是在幹嘛!我爹是不是讓你給扎死的?!”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安靜。
喫瓜羣衆的視線再次集中到了杜衡身上,就連那些和杜衡相熟的醫生、護士都不由地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
“杜、杜醫生?”
一個與他交好的醫生忍不住問道:“他這是在開玩笑吧?”
“......”
杜衡一陣沉默。
片刻之後,他才陰沉着臉說道:
“我那是在給你父親做鍼灸。”
“當時常規的急救方法已經不起作用了,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地用上了我家傳的傳統醫術,想試着對他進行最後的搶救。”
圍觀的病患和家屬還沒有聽出什麼味道,可杜衡的那些同事可全都被這個事情給嚇到了:
自作主張給急救病人做鍼灸,那是徹頭徹尾的違規行爲。
醫生在治療過程中搞出這種超出正常醫療範圍的違禁操作,一旦出了問題,那整個醫院都是要擔責任的。
更不要說...
杜衡是學臨牀外科學出身的西醫醫生,根本就沒有中醫執業醫師資格。
他用這種超出自身專業範圍的治療手段來治療病人,如果較起真來,那就是實打實的非法行醫。
“杜醫生!”
不少醫生護士都震驚了:“你、你瘋了吧?!”
“聽聽...大家都聽聽!”
中年男人的氣焰馬上就囂張起來了:
“做鍼灸?”
“我把我爹送到你們西醫醫院搶救,你們的醫生就拿鍼灸給我爹治病?!”
“你特孃的會鍼灸嗎!”
“是不是自己學了個半斤八兩,就拿我爹當肉靶子練手了?”
他說的話十分刺耳,用心極爲惡毒。
一旦讓他把這個“中醫愛好者擅自拿病人練手”的帽子扣嚴實了,醫院倒不倒黴不說,杜衡的職業生涯肯定是完蛋了。
而杜衡沉吟片刻,卻是一臉堅定地回答道:
“我擅自給病人做了鍼灸,這個責任我擔!”
“但是,我來自中醫世家,絕對不是什麼拿病人練手的庸醫。”
“而且,參與那場搶救的同僚都可以證明,當時常規的急救手段已經無效,我們在努力後已經宣告放棄治療。”
“在那種情況下我別無他法,只能試着死馬當活馬醫...”
“死馬?”
中年男人毫無聽取杜衡解釋的意思,只是胡攪蠻纏道:
“你特孃的竟然敢咒我媽?”
“我...”
杜衡一時語塞:“我不是咒你死馬,我是說你爹...”
“啥?”
中年男人繼續裝傻充愣道:“你咒我奶奶?”
“......”
杜衡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眼見着杜衡不再吭聲,中年男人的態度愈發咄咄逼人:
“看看吧!”
“我爹他平時身體那麼好,現在突然去了...這肯定是被這個庸醫用針扎死的!”
“夠了!”
旁邊響起一聲怒喝。
餘慶終於按捺不住地站了出來:
“不要臉的傢伙!”
“當時急救室裏面的護士都走光了,急救室的門都開着沒關,你自己難道就沒意識到:”
“在杜醫生用鍼灸治療之前,你爹就已經沒救了嗎?”
餘慶順手用上了真言術,中年男人馬上就又把自己的真心話抖落了出來:
“當然知道了!”
“那個老不死的在送醫院前就沒氣了,我可沒指望他還能活過來。”
“......”
說着說着,他的臉色再次如燒熟的大蝦一般漲紅起來。
然而,中年男人卻還是梗着脖子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