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手時根本就沒有武林高手的飄逸和瀟灑,拳腳之間毫無章法,步伐之間凌亂散漫,全靠着本能廝打糾纏,依仗着蠻力橫衝直撞。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這麼打,恐怕早就被那羣小混混給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但是,王樂人長得瘦不拉幾,手上的力氣卻大得出奇。
雖然只是信手揮舞的王八拳,但他揮出的每一拳都沉重得如同千斤巨錘,凌厲得讓人難以招架。
一番交手下來,竟是人數佔優的小混混們先落了下風。
“老大!”
一個小弟捂着自己剛剛被打腫了的胳膊,神情焦急地對蘇老大問了一聲:
“這小子力氣太大了!”
“怎麼辦?”
“讓兄弟們動真格的嗎?”
因爲公司下了“不能動手、不能傷人”的死命令,所以他們剛剛一直都是在被動地退避躲閃,連還手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氣。
他們的確沒有要跟人動手的意思,也很主動地表現出了避而不戰的意思,但那王樂卻還是不依不饒地追着他們緊咬不放,連連打傷了好幾個人都不肯收手。
“這...”
蘇老大臉色難看地說道:
“還是動手吧!”
“這小子下手沒輕沒重的,我們可不能一直這麼被動挨打!”
“那公司那邊怎麼交代?”
小弟忍不住問了一聲:
“來之前上面可說了,動手傷人直接開除啊!”
“沒事!”
蘇老大回憶了一下自己學習過的法律知識:
“都有好幾個兄弟受傷了。”
“我們現在動手是正當防衛,公司那邊應該可以理解。”
“不管怎樣,咱們先把他制住再說。”
“好!”
蘇老大一聲令下,小混混們馬上就換了一個打法。
他們不再小心翼翼地躲避還擊,而是三五成羣地一擁而上,試圖依仗人數優勢將那王樂制服。
可是,王樂的反應卻反而更加瘋狂:
他如同發狂的公牛一般橫衝直撞、見人就打,身上捱了拳頭也不喊疼、也不後退,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化。
在那股驚人的蠻力之下,三四個壯漢合力擒抱都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拳打、腳踢、肘擊、擒抱、甚至是撕咬...
他越打越瘋、越打越狂,下手越來越狠,用的招式越來越野蠻,眼神也越來越空洞迷離。
“這小子...”
“有點邪門啊!”
蘇老大看得心頭直跳,不禁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眼前這小子不僅下手兇厲狠辣、毫無顧忌,而且還幾乎放棄了一切防禦手段,寧可硬挨拳頭也要從他們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看來,這小子是實實在在地在跟他們玩命。
而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
王樂明明是在以命相博,臉上卻完全沒有那種正常人應該有的憤怒和扭曲。
他眼神空洞,表情呆滯,呆呆愣愣得像是塊沒有感情的木頭。
“不對!”
“情況不對!”
蘇老大陡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駭人的問題:
性命只有一條,正常人只有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候纔會跟人以命相博。
既然如此,那個小子爲什麼還要這麼不依不撓地跟他們玩命?
恐怕...
他們這次是一不小心,惹到了一種絕對不能招惹的存在——
“精神病?!”
蘇老大瞳孔一縮,慌忙對一衆小弟說道:
“都住手,別打了!”
“這小子看着邪門,恐怕是精神不正常!”
“什麼?”
小弟們臉色齊齊一變,眼神中頓時升起一抹畏懼:
精神病打架不要命,要人命,而且還不償命。
那種人就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的炸藥包,肯定是離得越遠越好。
他們平時討債、收賬、耍流氓,見了誰都敢吆喝兩句,可就是不敢和有精神問題的傢伙打交道。
“快,快撤!”
這羣身強體壯的紋身大漢頓時喪失了和王樂交手的勇氣,他們紛紛舍了王樂不顧,一股腦地往蘇老大身後撤去。
但是,王樂卻像是真發了瘋一樣,見到敵人退卻也不肯收手,反倒更加瘋狂地一頭撞了上來。
“我靠!”
蘇老大狠狠地罵了一句,只得無奈地對一旁看傻了的王彬和餘積善喊道:
“這是要鬧出人命啊!”
“你們誰是家長?快把這瘋子給攔下來!”
“這...”
王彬臉色一滯,慌忙對王樂喊道:
“兒子醒醒!”
“別打了,快住手!”
王彬喊得十分賣力,但王樂卻就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沒對自己父親的勸阻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
此時此刻,他的表情已經完全麻木了下來。
他似乎已經忘掉了自己一開始是爲了什麼跟人動手,只是一心一意...不...是完全無意識地在繼續戰鬥。
“死!”
“給我去死!”
王樂的嘴裏發出了低沉的嘶吼,像是發狂的野獸,又像是冰冷的機器。
瘋狂和平靜,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情緒同時出現
在王樂的身上,讓他的狀態看起來愈發詭異駭人。
“這...”
裴常樂悄悄皺緊了眉頭:
這個王樂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進入完全魔化狀態的入魔者,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摒棄了執念,只是單純地想要殺戮和破壞。
但奇怪的是,王樂身上根本就沒有魔氣。
而且,他的眼神實在是過於空洞,就連那種本能的嗜血慾望都找尋不見。
是單純的精神病患者,還是另有隱情?
他心中有些在意,卻也沒糾結太深。
畢竟王樂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就算身上有什麼值得在意的祕密,也和他這個路過的魔修沒有任何關係。
相比於王樂,裴常樂倒是對餘積善現在的反應更加感興趣:
餘積善現在表現得很是勇敢。
王樂現在正瘋狂地攆着那幾十個小混混滿街亂跑,就連他親爹王彬都只敢用言語勸阻,不敢親身上去阻撓。